马文波与蔡威的未了情

文/丁作民

1985年,福建省闽东地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一位从北京来的首长在省、地、县各级政府的配合下,一方面在小县城里寻找蔡威烈士的家人,另一方面委托当地博物馆探寻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青钢宝剑”的下落。

这位四处寻访的首长,正是开国少将马文波。他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寻找这位名为“蔡威”的烈士?这一切,还要从多年前的战火岁月说起。

蔡威,原名蔡泽鏛(shǎng)。1926年,19岁的他在上海学校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受组织委派,回到家乡宁德秘密开展党的活动。由于叛徒告密,在福州被捕。他毫不屈服于敌人的威逼利诱,坚称自己只是来福州求职的大学生。在党组织的秘密帮助下,没有暴露身份的他,被家人保释出狱。此时,父母劝说他找个工作,和已怀孕的妻子好好过日子。

蔡泽鏛却毅然去上海寻找党组织。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化名“蔡威”,从此与家中断绝了联系。

1931年,蔡威参加了中央特科无线电培训班。后受周恩来委派,蔡威和王子纲、宋侃夫一起,途经蚌埠到鄂豫皖苏区开展无线电通讯工作,他们被称为红四方面军“情报三杰”。

蔡威大显神威,呕心沥血,成功破译敌军大量情报。

马文波,原是国民党军队的报务员,1932年“苏家埠战役”被俘后,在蔡威引导下参加红军,成为技侦专家,被徐向前称为“利剑之刃”。

1936年春,红四方面军来到四川金川江畔。这晚,蔡威招呼马文波到江边走走,缓解一下工作压力。

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蔡威感慨地对马文波说:“咱们再往前就是大渡河了。”

“提起大渡河,一般人就想起了兵败江边的石达开。”马文波应声说。

“但我们不是石达开!”蔡威道:“中央红军成功抢渡大渡河就是明证。”

江风料峭,蔡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马文波连忙扶住他,正想劝疲劳过度的他回去休息,却听见蔡威发出嘶哑的笑声,说,“石达开的佩剑,现在还保存在我们家呢!”

“石达开的佩剑怎么会在你们家?”马文波问。

蔡威擦了擦咳嗽带出嘴角的血迹,回忆道:“我祖先蔡步钟在清朝曾当过四川雅州知府(治所在今四川雅安市)。石达开在大渡河全军覆没之后,其佩剑便为我祖上所得。”

蔡威抓着马文波的手腕,身子微微靠着他,说,“这剑后来成为我家传家宝……那柄剑非常锋利,我小时候还见过,上面刻有‘青钢宝剑’四字……”又是一阵咳嗽后,蔡威缓缓地说,“万一我这身体倒在长征途中,请告诉我家人……”

1936年9月22日,蔡威长征途经甘肃岷县不幸病逝,年仅29岁。

秋风萧瑟、鸿雁悲鸣。小山村里,徐向前亲自主持蔡威的葬礼,红军总司令朱德和李先念、许世友等上千人沉痛送别……

由于无线电技侦属于核心机密,新中国成立之后,蔡威的事迹长期鲜为人知,他的烈士身份也没有得到确认。老战友们苦苦寻找蔡威家人,几十年无果。

1985年,马文波开始苦寻石达开“青钢宝剑”的下落。先是查访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和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后在夫人金瑞英、儿子马根海的陪同下,几乎跑遍了福建省的大小博物馆,也没有找到那柄宝剑。见老将军很失望,陪同的福建省博物馆馆长说:“我们再抓紧清理库存文物,看看可有您找的宝剑。”

马文波紧紧抓着馆长的手:“一旦有了消息,请你立刻告诉我!”

7月初,福建省博物馆清理库存文物,“青钢宝剑”重见天日。

“经鉴定,确系太平天国时期器物。”福建省博物馆馆长打电话时声音发颤,“捐赠记录显示,这正是1956年蔡家人上交给当地政府的那柄宝剑。”

很快,一份马文波执笔,由宋侃夫、王子纲、肖全夫等老同志联名写的关于石达开宝剑和蔡威烈士身世的调查报告,放在了国家主席李先念和徐向前元帅的案头。看过报告后,当年的一幕幕往事,犹如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令他们感慨万千、潸然泪下……

1985年11月,福建省人民政府追认蔡威为革命烈士。1986年,徐向前元帅为纪念蔡威烈士牺牲五十周年,挥笔题词“无名英雄蔡威”。

马文波将军苦苦寻找到蔡威家人,让蔡家人首次得知蔡威的革命贡献与牺牲细节；马根海继承父亲遗志,联合媒体、党史机构积极搜集蔡威烈士革命史料；蔡威故居被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其事迹被改编为20集电视剧《破密》,在中央电视台播映。

马文波将军简介

马文波(1911—1993),生于怀远县何巷村一个农民家庭。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任鄂豫皖军委会无线电训练班技术教员、红四方面军总部报务员、报务主任、二局科长及军委二局股长。

抗日战争时期,任军委二局科长、处长、第二副局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察冀军区司令部二局副局长、军区情报处处长、华北军区司令部情报处处长。

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任军委技术部副部长、总参三部副部长、外交部副部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并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

1969年被选为中共九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