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田野

文/郑显发

十一月的镰刀挂在仓房

它的弯度是未说尽的诺言

稻茬在夕照里铺开暗黄的信笺

每道霜痕都写满沉甸甸的休止符

稻草人张开双臂

测量着风的宽窄

它的衣衫碎成云絮

口袋里还装着春天的遗嘱

田埂上遗落的谷粒

被麻雀写成跳跃的音符

而泥土阖拢所有声响

在沟壑里埋下静默的转调

河水开始练习透明

折射出天空深远的意图

芦苇低垂着计算时令

把飞絮藏进冬日的衣橱

那些未翻完的土块

攥着野菊凋零的香气

在逐渐坚硬的晨光里

等待犁刃与它重新相识

落日像一枚火漆印章

烙在空旷的契约末尾

而根须在黑暗中续写

比霜花更纤细的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