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列车

文/韩建国

好久没有出游了,我选了个周末,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备齐来回的火车票后,便整装出发。

去程是夜里的火车,目的地不远,几个小时便能到达。因为是周末,选择这个时段出游的上班族特别多,大家行李不多,车厢却依然十分拥挤。我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安放好行李,满身紧绷的神经这才逐渐松弛下来。

列车空间有限,人挨着人,彼此目光不经意间便会交汇。坐下来的人似乎也没能真正静下心,各地方言在空气中交织,再小的谈话声也清晰可闻。就连那些低声细语的女孩子,话里的内容也能听出个大概。我本想闭眼小憩,可车厢里的嘈杂并不体谅我的困倦——声音时疏时密,忽高忽低,左右混杂,形成了火车上独有的氛围。

既然睡不着,我索性睁开眼睛,细细打量起周围。空间局促,时间也仿佛变得难熬,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烦躁。

我坐在中间位置,略有些受困之感。靠窗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跨越的坎,眉头紧锁,神情黯然。作为年长者,我主动开口搭话:“家是哪儿的?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啦?”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话。来自河南漯河,在徐州读大四,正在实习阶段。“不打算考研吗?”我随口问。性格略显内向的他,回答却很干脆:“还没想过,先找份合适的工作再说吧。”

“是学习上觉得吃力,还是有别的原因?”我有些不解。

他坦言:“父母都是公务员,今年正好有招考,他们希望我尽快准备。没办法,只好听他们的。”话语间,我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无奈与无助。

聊开了,距离也拉近了。男青年渐渐打开话匣子,不再设防,也不再拘束,主动向我吐露了心事。谈到感情问题时,他说交往三年的女友是江南人,春节前去她家拜访,曾提及未来的打算。女方父母不希望女儿随他来北方,而他试探自己父母的态度时,也同样碰了壁。

渐渐熟络之后,他说话也流畅了许多。是啊,如今独生子女家庭多,像这样相隔两地的情形太常见了。每家都有自己的坚持与期望,儿女在外,父母牵挂,这是个永远也绕不开的话题。尤其是女孩子家,考虑得更现实些——觉得两个孩子没有经济基础,即便同在城里打拼,也仍与各自家庭相隔甚远,在父母眼里,便又多了一分不舍与担忧。

时间在飞驰的车轮中迅速流逝,窗外的风景模糊成一片。车厢里恢复了安静,身为人父的我,不由得多了一分忧虑——再过几年,不愿看到类似的情境落在自己孩子身上。人总是自私的,看别人时总能一笑而过,轮到自己,却难免陷入迷茫与挣扎。

正分神间,男青年投来感激的目光,对我说:“这次遇到您,像是提前给我上了一堂感同身受的必修课,让我更理解每个家庭的责任与担当。我会整理好思绪,珍惜眼前的一切。”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