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涂山思大禹

文/祝　莉

立冬之日,登临涂山,恰逢季节在一步之间流转:上山是秋,下山已冬。山中最能感知这时序更迭的,莫过于禹王宫前那棵古老的银杏。它敛尽一秋的阳光,在立冬的这一刻,将满树金黄归还于地,落叶如蝶,覆满宫苑。

时间在此刻仿佛重叠——那翩翩坠落的,是银杏叶,也像是四千年前那位伫立于此的涂山氏女娇望穿秋水的目光。她与大禹的故事,便从这涂山之上,如淮水般流淌开来……

涂山,坐落在淮河东岸,蚌埠市西部,山峦临淮耸立,与荆山隔淮相望。是远古时的涂山氏国,大禹治水时,劈山导淮,途经涂山,娶涂山氏女娇为妻,曾会诸侯于涂山,共商天下大事；其中大禹和女娇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广为传颂。而由大禹治水延展出来的各种传奇故事,也让涂山闪烁着神秘的色彩。

涂山海拔338.7米,你完全可以素履以登之。“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位于涂山之顶的禹王宫,相传是汉高祖刘邦为了纪念大禹治水之功所建,庙宇庄严,道观庭院清幽,让人心向往之,院内数株古树参天蔽日,其中一棵曾经被雷电击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从枯树中心又萌发出一株新枝,很是神奇。相传苏东坡登临涂山顶,在禹王宫院内见到如此奇观,曾留有诗句:“山外青山都入画,树中生树不知年。”现在每年秋日金色落叶满地,阳光下,辉映禹王宫苑,正午的禹王宫被金色笼罩,更显庄严神秘。

禹王宫西不远处有灵泉、圣泉,泉水甘洌,四季不竭。沿禹王宫逐级而下,东面有一巨石,宛若一位沉静端庄的妇人面南而坐,双目眺望远方,这就是启母石。相传大禹婚后治水13年,劈山导淮,治理水患,三过家门而不入。他的妻子涂山氏女娇,每天都会坐在涂山高高的山坡望着淮河,眺望着远方,心有感伤,咏唱出“候人兮猗”,表达了自己对大禹的深切思念,盼望着大禹早日归来殷切之情。久而久之,女娇化为一块巨大的神石“望夫石”,又称“启母石”,矗立在涂山之巅永远等候大禹的归来。

启母石向下百余步,有石大如床,上刻有“台桑”二字,此为大禹和涂山氏女合婚之处。大禹娶涂山氏之女后,仅仅过了辛、壬、癸、甲四天,便离开女娇,去治理水患。大禹根据山川地理情况,将中国分为冀州、青州、徐州、兖州、扬州、梁州、豫州、雍州、荆州九个州,其治水方法是把整个中国的山山水水当作一个整体来治,先治理九州土地,该疏通的疏通,该平整的平整,使得大量的地方变成肥沃的土地。而后治理山川,根据治水的需要逢山开路,疏通水道,让水能够顺利往下流去,不至于堵塞水路。

治水13年间,大禹历经艰难险阻,身先士卒,公而忘私,“舍小家顾大家,三过家门而不入”。一次治水路过自己的家,听到小孩的哭声,女娇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大禹多想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一想到水患未除,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只得向家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眼里噙着泪水,带着对家人的恋恋不舍而去。

13年的筚路蓝缕,在大禹改“堵”为“疏”的治理下,咆哮的洪水失去了往日的凶恶,平缓地向东流去,昔日被洪水淹没的山峦,露出连绵起伏的山地,百姓们平整土地,开垦出农田,安居乐业。人们世世代代感念大禹的丰功伟绩,为他修庙筑殿,涂山禹王宫就是其中的一座。大禹,也因此成了老百姓心中的禹王。

立于涂山初冬的风中,脚下是静静东流的淮水。恍惚间,似能听见远古的开山之声,看见大禹执耒前行、万人相随的壮阔图景。他所开创的,不仅是水路,更是文明之路——淮河流域的文化脉络,由此徐徐展开。

叶落知岁晚,山寒见冬深。银杏一树一树地落,时光一年一年地流。而大禹与女娇的故事,却如涂山一般,始终矗立在民族的记忆里,风雨不移,亘古长存。

这个冬天,你若来涂山,不妨也在那棵老银杏树下站一会儿。也许,风中真的会传来远古的回响——那不是传说,是我们共同的血脉与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