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埠新闻网记者 张婷婷

很多人忌讳谈论死亡，也害怕面对亲人的离去。但人生的终点无论如何都将到来，让生命有尊严地走好最后一程，是“安宁疗护”推行的初衷，也是公共医疗事业应负的责任。

2019年，我市被列入国家第二批安宁疗护试点市，由政府部门主导、医疗机构落实的推进格局逐渐形成。今年9月1日起，我市将在4家医疗机构开展安宁疗护按床日收付费试点，并明确提出了安宁疗护服务要让临终患者“体面而有尊严”。

那么，安宁疗护究竟是什么？还有哪些问题亟待解决？如何让临终患者安详地、有尊严地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记者进行了一番调查。

所有努力只为达到“生死两相安”

刚确诊淋巴癌时，夏女士（化名）没有告诉女儿，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市三院肿瘤科治疗。丈夫几年前去世，女儿还在国外上学，她希望医学手段能够让她陪伴到孩子大学毕业，甚至见证孩子恋爱、结婚。

所以，对于接下来的穿刺、化疗，她一直都是坚强的。每次和女儿视频通话后，她的心情都要好很多，对下一阶段的治疗也是充满信心。但现实却是残酷的，频繁化疗所引起的恶心、呕吐、脱发、厌食等副作用，以及因病程进展带来的强烈持续疼痛，让她在一个清晨彻底崩溃。

“我们理解她，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市三院肿瘤科疼痛病区护士长李静说，对于癌症中晚期患者，由于病情的进展，现有的治疗手段只能是支持作用，无法解决根本性的问题，持续的病痛折磨，只能通过止痛药进行缓解。

受疫情影响，医院对住院陪护、探视有了严格规定。对入住疼痛病区的每一位患者来说，医生、护士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而夏女士就是在那次情绪爆发后，向医护人员表达了轻生的想法。

市三院肿瘤科疼痛病区，护士耐心开解患者，进行心理疏导。市三院供图

事实上，自2006年市三院在肿瘤科成立疼痛病区以来，李静遇到不少患者向她吐露心声。

去年，一位乳腺癌晚期患者，因癌细胞发生全身转移，无法医治。家人担心患者无法承受，就一直对她隐瞒病情。“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给我做手术？”林女士（化名）常常埋怨子女，住院期间情绪也是起伏不定。

了解情况后，护理团队多次与林女士沟通，开导她，让她心情平静下来。得知她还有一个心愿——希望和家人一起过个生日。李静立即与患者家属联系，并着手布置病房，通过微信视频的方式，陪伴林女士过了一个温馨的生日。

“总有医学无法攻克的难题，所以医护人员的责任不仅仅是治疗、治愈，更多时候是帮助和安慰。”李静说，当死亡不可避免时，提升末期患者的生活质量，尽量减轻痛苦，帮助他们完成最后的心愿，安宁疗护就是尽可能地为患者和家属达到“生死两相安”，让病人平静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帮助他们舒适、安详、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如何学会安慰病人，是一个大课题”

“还是想找医生给母亲再看一看。”因胃腺癌引起了幽门梗阻，杨女士（化名）无法进食和饮水，每天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前两天，她在儿子的安排下从湖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上转至省三级医院肿瘤科。杨女士的儿子说：“母亲一生为子女操劳，特别不容易，我们不想她晚年被病痛折磨，咱们能有多少能力，就尽多大力，让她多享几年好日子。”

自从湖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展癌症疼痛规范化治疗以来，像杨女士这样的疾病末期患者还有不少。“如何让患者有效咳嗽与咳痰、如何做好气道湿化、如何控制疼痛、如何做好心理疏导等，都是日常护理重点，也是护理人员必备技能。”湖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综合病区主任、负责安宁疗护工作的孙长红医生告诉记者，对选择临终阶段在家中度过或是往返于医院和家的患者，社区试点的安宁疗护可以实现医疗服务的无缝对接。

事实上，安宁疗护在医疗行业并不是个新鲜事物。湖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刘林直言，给病人以援助，是医学的经常性行为，也是医学的繁重任务，其社会意义大大超过了“治愈”。“技术之外，医护人员常常要用温情去安慰病人。如何学会安慰病人、坚持经常安慰病人，是一个大课题，很见功力。”

有数据统计，随着人口老龄化加速推进，我市60岁以上老人占比18.03%，慢性疾病发展到不可逆状态或失去手术根治机会的晚期患者，正成为社会不可忽视的特殊群体。这类群体的护理服务需求不断增强，对安宁疗护事业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发展安宁疗护，必须是人文和技术并驾齐驱。”在调研中，刘林发现，安宁疗护是一项跨学科的服务，需要不同专业领域的医疗人员有较高的职业素养。专业养护人才短缺仍是各医院、机构面临的共同问题。刘林希望，行业主管部门可以在其中发挥积极作用，出台更多促进政策，规范引导安宁疗护事业发展。

安宁疗护纳入医保试点，从保障层面“破冰”

下月起，由市医保局、市卫健委联合制定的《关于开展安宁疗护按床日收付费试点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将正式试行。

《通知》明确试点保障范围为，全市参加蚌埠市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乡居民医疗保险，符合《蚌埠市医疗机构安宁疗护收治准入标准（试行）》，需要长期住院治疗且日均费用较稳定的参保患者。目前，我市暂选定蚌埠市第三人民医院、市中医医院、经开区湖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固镇中西医结合医院等四家医疗机构，试点开展安宁疗护医保按床日收付费工作。

试点机构要严格按照相关要求，为疾病终末期患者提供疼痛及其他症状控制、舒适照护等服务，并为患者及家属提供心理支持和人文关怀。患者在安宁疗护期间，试点医疗机构不再为其开展手术、创伤治疗、放化疗等治疗性医疗服务。

《通知》建立了医保准入退出机制。安宁疗护试点医疗机构实行申请备案制度，经备案同意的，执行按实际收治床日与医疗保险经办机构结算费用；实际住院超过120日或因病情需要可退出安宁疗护，仍按医疗保险普通住院结算方式结算。

安宁疗护医保结算周期内，患者住院天数90日内的，根据医院级别，三级、二级、一级医疗机构，医保基金分别按320元、280元、240元，支付床日费用，超过90日的，在上述基础上下浮20%。同时，根据安宁疗护机构级别，结合城镇职工、城乡居民参保险种类别和缴费水平，确定个人支付额度。以一级医疗机构为例，患者住院天数90日的，医保报销后，个人每日自付费用为24元。

市医保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安宁疗护制度需缓慢推开、逐渐落地，通过探索制订安宁疗护服务收费项目及标准，提升安宁疗护服务能力，进一步提高和改善疾病终末期或老年患者在临终前生存质量，帮助病人正视死亡、维护生命尊严，减轻参保人员负担。后续相关部门将进一步形成合力，共同推进安宁疗护工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