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姜蒜是厨房必备的调味品。我原来做菜一直不放,觉得加入它们会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尤其是蒜,给我的感觉不仅仅是烧心烧胃的辣,还有那吃完熏脑子的口气,不是靠着嚼两片口香糖就能掩盖的。可自从三年前疫情严重的时候,为了杀菌消毒,每次去买菜蒜头必不可少,以致现在看到蒜头,我都会习惯性地多买一些屯在家里。

上周末,爱人从外地学习回来正好轮休,一大清早买完菜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他动作麻利地把蔬菜择洗切好,在等锅里油烧热的空当,快速把洗净的鱼放在盘子里。

“看看可有蒜头了,帮我拿两个过来。”他在砧板上切着配料朝我喊了一嗓子。我走到阳台翻了翻菜篮子,“蒜头都发芽了,要么这次别放蒜了。”我回应。“烧菜不放蒜,香味少一半。”他走过来,从一堆蒜头里挑了几瓣没出芽的剥皮待用。

看着篮子里这些发芽的蒜头,我觉得扔了挺可惜的,索性找来一个吃完糖的塑料盒,把剩下的蒜头全部剥了外皮摆放在盒子里,自盒子边缘向内缓缓淋了些清水,置于厨房的窗台上。这些白色的蒜瓣挤在一起,一瓣一瓣形若睡莲。每天中午在厨房做饭时,就顺手给它们换一次水。一个个蒜瓣贪婪地吮吸着水分,承蒙春光暖照,生命的力量总会喷薄而出,那一抹新绿不管不顾地冲破束缚,发出了更多令人欣喜的绿芽。透过盒子,在清浅的水里,蒜头下面生出一团白白嫩嫩盘根错节的根须,一部分发芽的绿茎也疯长出翠绿的蒜苗。蒜苗一天一个样,一个多星期后,长得约有二十厘米高,叶子也直挺了。有几棵蒜苗没跟上节奏,个头虽矮一些,但也是昂扬向上的气势。相比从超市买回来那些生长在田间地头粗壮老辣的大蒜,这盒水培的蒜苗如同初涉世事的少年,显得害羞恬静。

盒子里的蒜苗一溜排开,翠绿的叶子簇拥在一起,高低错落,郁郁葱葱。每每看到窗台上那一丛浅碧,心里就美得不行。阳光在蒜苗周围荡漾,这盒小清新带着生命的律动,在生长的过程中渐渐走向务实。有时炒菜没有小葱炝锅,就剪下几根代替；有时煲汤忘了买芫荽提味,就再掐下几根增香。

这日傍晚,爱人又系上围裙,洗手剁馅,热锅慢煮。一顿操作后,简单而精巧地做了两碗云吞面,亦不忘从窗台的小盒里摘取几片嫩蒜叶,切成细碎的蒜花,捏一小撮撒于面汤之上。圆口白瓷碗里盘着半碗面条根根分明,面条上或沉或浮的馄饨个个油亮,依稀可见嫩红的肉馅。淡咖色的汤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油团和翠绿色的蒜花,甚是诱人。我俩一人一碗,相对坐在暖色的灯辉下,鲜滋滋的香气里捧起一碗清淡入口,细嚼慢咽中生活的真意与情趣便全在掌中了。

窗外芳菲弥漫让人心动,但更令我欣喜的是窗台上这盒被摘过的蒜苗还在继续抽芽,焕发着勃勃生机,以最朴实的姿态书写绿意盎然。（作者：常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