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没几天,妻子一见到从外面回来的我,说:“今晚煮老瓜吃。”
老瓜就是南瓜,就是成熟了的南瓜,为一年生蔓生草本,结出的果实,多糖,要是把老瓜水煮到酥软细腻的程度,那里面的糖分越容易溢出,那老瓜的口感就越好。以前我们在乡下时,老瓜遍地都是,责任田里可以种,就是院前院后,猪圈旁牛栏下都可以埋上几株老瓜秧。春天把老瓜秧埋进泥里,到了夏天就可以采摘果实了。不过,这个时候那南瓜是青黑色,嫩嫩的,亮亮的,油油的,碰一下似乎要滴出水来,还不能叫老瓜,充其量是初生牛犊。要想让这种瓜成为我上面说的老瓜,就得等到夏末秋初。而我们这儿对这种瓜还有更具体的叫法。秧儿爬在主人事先搭好的架子上的,结出来的瓜叫吊瓜。秧儿趴在地上像野草似的蔓延,结出来的瓜叫方瓜。无论吊瓜还是方瓜,它们一旦从过去的青黑色渐渐变成老黄色,统统叫老瓜。瓜“老”,犹如人一样,一旦上了年纪仿佛饱经风霜,历经坎坷,不可待见。
立秋过后,一场秋雨一场寒,没有采摘下的南瓜也就开始黄了,老了。假如这个时候用手摸摸那瓜,硬硬的,实实的,捧在手里还沉甸甸的。而这时正是采摘、收储老瓜的时候。这不,妻子一大早赶早市,就是去买几个老瓜以后好慢慢吃。我有些不屑一顾,妻子说:“别小看这极其常见而又不被人重视的老瓜,作用大着呢。”妻子轻声哼起来:“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咳罗咳,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这是《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里的几句歌词,字里行间洋溢着红军革命斗争中的乐观主义精神。妻子唱完,说:“在那革命战争年代,条件恶劣,环境艰苦,战士们冒着敌人的围追堵截,时时刻刻都面临牺牲的危险,没东西来果腹就吃南瓜来度命。”认为老瓜可以代替粮食来充饥。我心想现在又不是过去,谁还稀罕用老瓜来果腹?妻子针锋相对,不示弱:“老瓜还有不少药用价值。”就举例说南瓜里含有较多的糖分,可是这种糖分跟一般水果里的糖分不一样,老瓜里的糖是一种非特异性免疫增强剂,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促进细胞因子生成,通过活化补体等途径对免疫系统发挥多方面的调节功能,可以降糖降脂,是糖尿病患者的最佳佐餐。我是教师,平时忙于教学,活动较少,难道妻子煮老瓜给我吃,是希望我降“三高”吗?
“秋熟色黄如金,皮肤稍浓,可藏至春。”这是史书对南瓜的一段记载,说明黄了的老了的南瓜经久而不坏,不像橘子之类的水果一旦过了保鲜期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妻子就说夏末秋初的老瓜皮虽然黄粗糙,瓤黄结实,籽熟饱满,留到寒冬腊月,甚至来年的春天,上锅蒸煮跟刚摘下,也就是夏末秋初摘下的老瓜一样,不仅酥软细腻,还新鲜多汁,香甜可口。我吃着妻子从锅里盛出来的一碗老瓜汤,不住地感叹:“食之如新,老瓜不老。”
(作者 陆琴华 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