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啼哭声,一对姐妹花降生,在这个不大的县城也是件轰动的事情,父母都是当地有名的教师,姐妹俩从出生就备受关注,也常常被拿来比较。
姐妹俩虽然是至亲,也是各自流淌的小河,从小妹妹就古灵机怪,笑容里似乎藏着许多秘密,而姐姐就大不同,端庄贤淑,微微一笑简单明了,不同的性格也注定了她们不同的人生。
姐姐学习好,深受老师和同学们喜爱,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家里的墙上挂满了奖状。每到这时,父母看着那不成器的妹妹,不是叹气,就是摇头。妹妹习以为常,不服气的摔门离开,周末她最喜欢与她那些“江湖朋友”挤上满当当开往市区的班车,那儿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新鲜,只有在那,她觉得才做回自己,没有父母的唠叨,没有与别人的比较,她觉得她天生就该出生在这,她暗暗发誓以后要在这安家,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提到姐姐,她的心“啪嗒”一声,回想小时候,多少人羡慕她们,或许是双胞胎的缘故,做许多事情都很默契,到了晚上,钻进一个被窝,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随着学业负担的加重,她明显感到力不从心,看着姐姐一张又一张满分卷,她怀疑究竟是不是亲姐妹,她也偷偷努力过,姐姐也一次又一次耐心辅导她,可是成绩如同那没有电池的摆钟,总也前进不了。不想耽误姐姐的学习时间,她也认命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估计父母把学习的基因都给了姐姐吧。就这样,曾经无话不谈的姐妹俩越发疏远,开始有了各自的小圈子……
“噼里叭啦,噼里叭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响遍县城,如同姐妹俩出生那天。今天她们家双喜临门,姐姐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妹妹风风光光嫁给了供销社主任的独子。那娇滴滴的笑容,那明晃晃的金耳环,那白得发光的小轿车,从此妹妹再也不用去挤那人满为患的班车去市区了,想到这,姐姐为妹妹开心的同时,心里又添一些惆怅,对于离开家,全新的求学之路,期待与忐忑交织在一起。还记得,录取通知书送到时,母亲把她拉到里屋,叮嘱道:“你长相普通,高度近视,也不如你妹妹能言善道,上大学找个兴趣相投的男朋友,毕业了也早点结婚。”
她自知容貌的不足,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很快被教授赏识,进了科研组。也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他,一个同样其貌不扬,来自偏远山区,凭着自己的努力与才华一点点圆梦的学长。相似的成长经历让他们彼此相互欣赏,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周末坐在自行车的后面,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双脚不安分的摆动,总是惊得他一身冷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学长面临毕业的去留问题,因为他家境贫寒,大学的费用是公家出资,所以他必须先回家乡工作。分别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嘱咐:“等我,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因为专业的优势,她毕业没有派遣回县城,而是留在了市区一家国有企业,大家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都很喜欢,她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被人称赞、被人呵护,到哪都是焦点。领到第一个月工资时,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动了近视眼手术,扔掉厚厚的镜框,重现光明的那刻,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妹妹,那个偷摸穿着妈妈的高跟鞋,回望她鬼脸一笑的模样,原来自己做主的感觉这么好。
样貌的改变,也让她自信开朗许多,同办公室小伙子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曾经的异地恋终究败给了日久生情,很快他们组建了家庭。
“干杯,过年好。”这个除夕,她把县城的父母、妹妹妹婿都接到她在市区的家里,举杯共饮时,没有人看见妹妹眼里的落寞。从小就被认为不如姐姐的她,只有结婚那天,扬眉吐气,所有的掌声,喝彩声为她响起。望着屋里的一切,她仿佛看见自己穿着美丽的裙子,一圈又一圈的转动,像骄傲的孔雀一样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羡慕声,那么真切,那么满足。妹婿的拍打把她从梦里唤起,她深深吸口气,装作不经意擦拭眼角的泪滴。“你对家人说一声,我先走一步,催款的电话不停,我要赶快去想办法。”望着一脸愁容的妹婿,妹妹无奈的点点头,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为了自己的面子,她没有把她现在的生活告诉任何人,因为投资失利,妹婿背负了很多债务,过完年就要去外地,看看能不能重新开始。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敢想象已经有个小生命正在孕育,这件事她也没有对任何人谈起,未来会怎样,她很迷茫,又如何对这个小生命负责。父母一边参观新房,一边夸赞姐姐和姐夫,这一幕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她没有任性的摔门离开,而是微笑着表示祝福。
父母电话催促她赶紧回家,姐姐回来了,有重要事情商量。推开家门,才几日不见,姐姐憔悴了许多,父亲背着手不停的踱步,母亲拉着姐姐的手不停的叹息。原来,结婚几年,姐姐、姐夫一直没有孩子,姐夫家人认为肯定是姐姐大学谈恋爱,做了不好的事情,导致不孕,坚决要离婚,还到处败坏姐姐的名声。妹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就要去姐夫家评理,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小腹一痛,让她坐地不起。父母一看,吓坏了,拿起手机就要打120,妹妹制止了他们,说自己有喜了,但不准备要,然后把妹婿生意失败的事件也一并说出。看着妹妹“若无其事”的样子,姐姐紧紧抱住了她,这是久违的拥抱,不仅是姐妹情,是一个女人不经意间瞥见另一个女人伤口时的共情。
她们俩再次做出决定:生下孩子,一起养育。妹妹笑了,姐姐也笑了,那笑容就像厚厚的云层被明亮的阳光穿透,严冬已过,大地回春……
又是一声啼哭,眨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圆圆降临在这个大家庭。不肯认输的妹婿,终于在别的城市闯出一片天,经过多方检查,姐夫是不孕者,自知理亏的姐夫和家人三番五次,登门道歉请求原谅。姐姐带着圆圆,去了市区上学生活,姐夫视如已出,百般疼爱,姐姐看着姐夫的点滴付出,最终选择了原谅,一起抚养圆圆。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妹妹,随同妹婿去了别的城市,继续打拼。
一晃多年,鞭炮声再次响起,圆圆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俩个妈妈的陪同下,走向她的白马王子,开启属于她的人生。
望着台上这对历经磨练的姐妹花,她们把一次生命活出多种色彩,勇敢、坚定,如同她们出生那天一样,不同凡响。
作者: 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