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俭 文/图
1964年涡河飞落的第一只“凤凰”——国家级文保单位怀远涡河大桥
东有涂山古韵，西有荆山美景。从空中鸟瞰怀远，荆涂二山对峙，涡淮两水绕城，山环水绕，林泉清幽，就像神话中的蓬莱仙岛，飘落地上人间。依山临水的城墙，鱼鳞小瓦马头墙的商铺，青条石铺就的街道，来来往往忽闪忽闪的蓝色小轿，“吱扭吱扭”的独轮小车，摩肩接踵的人群，美味飘香的荆涂小吃，令四海游人流连忘返。
白璧微瑕，美中不足。进出怀远城，要么翻山越岭，要么横渡涡淮。梅雨季节，雷鸣电闪，狂风暴雨，涡淮暴涨，渡船停航，如同孤岛。为培补怀远地形不足，振兴商贸雄风和科举文风，怀远人在淮东小涂山建了座文昌帝君点笔的“文笔塔”，在城池北门涡河造了座气势宏伟的石拱桥。那桥真高，四丈有余；那拱跨真大，八丈有挂零。大桥雕龙画凤，巧夺天工，美轮美奂。桥上车水马龙，桥下千帆竞发。怀远通江达海，不是京城，胜似京城。天上神鸟金凤凰，飞落石桥，欢唱鸣叫，乐不思归。龙麟迭现有道之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凤凰栖落涡河石桥，那还了得，象征国君治国有道，太平盛世，国泰民安。金銮殿上皇帝老儿，龙颜大悦，当即颁旨，年号“仪凤”，敕令涡河石桥为“凤凰桥”。邑人赋诗赞曰：“一桥通南北，双水济东西。长虹卧波上，曾有凤来仪。”凤凰桥名声大振，成为怀远八景之首。
斗转星移，岁月如流。明万历三十年，凤凰桥毁坏，士农工商进出县城，又划船摆了渡。修桥铺路，行善积德，功莫大焉。河南确山人、进士出身的王存敬任怀远知县，登临荆山，俯瞰县城，地形犹如美丽的凤凰。倒塌的涡河桥，隐隐约约，如同凤凰的颈嗓咽喉。凤凰不落无宝地，祥龙直上九重天。凤凰咽喉涡河石桥毁坏，那岂不是坏了怀远风水地脉？王知县粗通堪舆学，思索良久，决定筹集资金，选聘能工巧匠，重建凤凰桥。清雍正《怀远县志》载：知县王存敬重建的凤凰桥，“七拱，长三十六丈，宽六尺”，不失当年凤凰桥的风采。
凤凰一去不复返，唯有涡水向东流。明朝末年，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群雄崛起，烽火连天。崇祯九年（1636年），闯王李自成的部队，连续三次从涡河凤凰桥通过，攻陷没有城池的怀远。兵燹之后，怀远华屋丘墟，残墙断垣，损失惨重，惨不目睹。上官得知大发雷霆，责令怀远知县刘樾蓊，务必加强怀远城防。刘知县认为：怀远山重水复，李自成的兵马唯有从凤凰桥经过，方能攻进怀远县城。怀远没有城池，防贼防寇处处被动。为保个人顶戴花翎，私欲膨胀，无视怀远地脉的刘樾蓊，决定拆涡河凤凰桥石料，建怀远城池。
隔河千里远，进出把船摇。怀远城乡老百姓，采取多种方式，坚决抵制刘县官拆涡河桥。刘樾蓊胆大包天，强令兵丁扒凤凰桥。凤凰桥的石料，满打满算四万余块，造座城池显然不够。刘知县又在逃离战乱，无人居住的民房上，强取石块添补。无巧不成书，某户院内有尊雕刻细腻、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还有块青灰色的门枕石。门枕石的门崴窝，被门轴磨得像圆月亮。砌城墙的老石匠，灵感大发，将门枕石砌在石狮子上首。狮子头伸出墙外，两眼向上痴情地盯着门枕石中的圆洞洞。这就是怀远家喻户晓的胜迹——狮子回头望月亮，也是怀远老百姓状告刘县官抢夺民房石料，撵其滚蛋的一大罪证。
凤凰桥上凤凰游，凤去桥空涡自流。
凤凰是祥瑞之鸟。怀远人喜爱凤凰桥，不单纯为进出城方便。怀远地脉就是只凤凰。凤凰头在涡河北的马头集，凤凰的身是怀远县城。凤凰两个翅膀，是怀远东城、西城，两大商贾云集繁华兴旺的街市。凤凰的尾巴高高竖起，翘落在魏巍的荆山之巅，寓意商贾学子，财源茂盛、前程似锦、平步青云。邑人开山采石，建造涡河石拱桥，就是续接凤凰的咽喉。
“咽喉者，水谷之道也；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也。”咽喉也比喻形势险要的交通孔道，当然关涉怀远文脉风水和农商兴旺。刘知县扒了凤凰桥，如同砍断凤凰的脖颈，凤凰岂敢再栖怀远？邑人昼思夜想盼“凤凰”，他们在凤凰桥故址南，建起招引凤凰的“文昌阁”；在凤凰桥故址北，建起了“引凤街”。在荆山之巅，开挖了碧波粼粼的“凤凰池”；在黉学院内，盖起了高高矗立的“唤栖楼”。盼望枯木逢春，凤凰回头栖落怀远。然而，自昏庸无道的刘知县毁桥拒“寇”，怀远民生凋敝，经济萧条，人才枯竭，乡试会试，考中举人进士的，寥寥无几。黎民百姓，谈古论今，无不思念凤凰。清雍正《怀远县志》载：康熙三十八年，怀远高中举人的李滋霖，酩酊大醉，面对涡河，写下感人肺腑的诗篇《桥神叹》：“凤兮凤兮奈若何？南顾荆山凤凰尾，东西空剩凤凰翼。马头北集凤凰头，涡河谁续咽喉系。凤兮凤兮不可留，百年我徒抱闲愁。昔日王公今何在？凤去桥空涡自流……”
凤凰，凤凰，怀远人梦寐以求的金凤凰，何时再能栖落怀远？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广西全州人唐暄，由举人任怀远县知县，兴利除弊，关心民疾，发展商贸，兴礼劝学，培养人才，把重修凤凰桥列入议事日程。雍正元年（1722年），他主持修建涡淮河两水交汇的占鳌塔刚刚竣工，遂把精力转移到建涡河凤凰桥上。雍正二年（1723年），为培补怀远地脉缺陷，唐暄召集邑中乡绅、富户、名人聚会，研讨要不要重建凤凰桥？邑人谈起凤凰桥，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他们抚今追昔，慷慨陈述：“河南来的王存敬知县，万历年间架长虹，凤凰全形通地脉，官有商贾多兴隆！崇祯此桥遭劫难，千刀万剐该杀那个扒桥的混蛋知县刘樾蓊。拆桥在洼地修筑的那座城（怀远人称老城），街市无人成菜园，可怜斩断了凤凰喉。凤兮凤兮不成形，怀邑何以有凤鸣。百姓焚香日夜盼，希图重造凤凰城！”
“好，好，各位说得好！”唐暄闻言，精神振奋，连连击掌，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说的是肺腑之言，怀远涡河两岸，烟火万家，昔日车马行人，朝往昔还，络绎不绝，靠的是涡河凤凰桥。大桥横枕波流，来往便捷。自从拆除怀远凤凰桥，科第寥寥，民生日蹙，怀远哪有昔日那种日出斗金、日落斗银、人才荟萃、灿若星辰的辉煌哪？”
说到这里，唐暄知县给大家算了笔账：“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今天要是重建涡河凤凰桥，耗费巨大，缺少资金。若是架以浮梁，系以铁缆，建成浮桥，可开可合，既有利车马行人通行，又不影响舟船经过。这样船只、木料、石柱、码头等各项资费，初步估算，也要耗费白银三千两！以怀远这样水灾频繁的贫穷之县，三千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若大家群策群力，捐款捐物，共勷义举，何愁长虹不能卧波，何愁凤凰不栖落？”
唐暄为人坦诚，办事利落，又像建占鳌塔那样，带头捐出俸禄，商家富户纷纷响应，怀远很快筹集一批兴建涡河凤凰桥资金。该桥当年阳春动工，来年夏初竣工，怀远终于在涡河凤凰桥的遗址，架起一座盼望凤凰回落栖息的浮桥——鸣凤桥。
“凤凰去已久，正当今日回。”
1999年涡河飞落的第三只凤凰——怀远涡河三桥
实话实说，世上哪有什么神鸟金凤凰，它不过是人们想象的图腾。“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只有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做主人，“凤凰”才会翩翩而来。20世纪50年代，国家交通部组织苏鲁豫皖等六省造桥专家勘察设计，动员数千工匠聚集怀远，战洪水、斗塌方，拼搏六个寒暑，1964年一座民族风格精美绝伦的花岗岩石拱桥——涡河大桥飞越粼粼碧波之上。大桥主跨50米，引桥3孔各15米，桥面宽9米，主跨之大时为全省第一，全国第三。大桥奇巧多姿，如长虹卧波，圆了一代又一代怀远人的“凤凰梦”，今该桥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5年，又一座人间彩虹——涡河二桥，在大桥上游千米处落成。1999年，长606米，主跨204米，引桥402米，宽21米的钢管拱肋式多杆拱结构的人间彩虹——涡河三桥，飞落于大桥下游的涡口巨川。2008年，怀远禹王步行街北首的涡河古凤凰桥遗址，又传来涡河四桥——“凤凰桥”竣工的喜讯……
2008年涡河飞落的第四只凤凰——怀远涡河凤凰桥
凤兮凤兮奈若何？凤落怀城唱新歌；涡淮双水绕四城，山清水秀似画廊。涡河六座大桥，如彩凤凌波，将怀远新旧、东西四城，沟通串联。老城换新装，新城添锦绣。山在城中，水在城中。荆涂山下，淮河西岸，古老而又年轻的怀远，像美丽的凤凰，展翅飞翔！（编辑 徐怀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