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
初夏时节,麦子黄了,枇杷也成熟了。
小区里的树丛中,散落着几棵枇杷树,混杂于各种树中并不惹眼,这两天枇杷熟了,枝头上挂着金灿灿的枇杷果,使得小区里的孩子每次走在树下都会使劲咽口水,即便是大人从树下走过也会昂头翘望,我因为喜欢枇杷更是会多看几眼。
对枇杷的喜爱还要从小时候说起,那时城里所有水果都由果品公司销售,母亲从水果店买来枇杷,因为是限量供应,每次买的都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姊妹几个每人只分得两三个,那酸酸甜甜的枇杷,吃起来很不过瘾,就这样一年也吃不了两次。
后来,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运输业、物流业的发展,让天南地北的物产流动起来。每年初夏时节,枇杷上市,街上的水果店、水果摊常常可以看到它的身影,但是,在买的过程中有时候却是高高兴兴地买回来,看着金灿灿的外皮,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汁水是有的,却是寡淡得很,没有了过去那浓浓的酸甜味道。心中疑惑:这枇杷是不是因为要长途运输,采摘时没有完全成熟?还是现在的品种与过去不同,变了滋味?让人费解。
记得有一年,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家在皖南的朋友从亲友送来的枇杷中给了我两个小竹篓,里面装满枇杷,朋友说这是自己的家乡新安江边出产的枇杷。我小心翼翼地把竹篓的篾盖揭开,圆滚滚的枇杷,像煮熟的蛋黄,可爱得很。捏起一只,皮薄得吹弹可破,还没完全撕开,汁水已经流下来,赶紧用嘴接住,嗯,皮薄肉厚,酸甜适度,清香爽口,有山涧清泉的味道,和之前从水果店里买的枇杷相比,有云泥之别。真是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当时就想,一定要在枇杷成熟的时候到皖南去,饱览“一江新安水,万重枇杷山。”
说真的,早年间,我不明白水果枇杷为什么会和乐器琵琶字音相同,后来读书得知,枇杷在中国的种植历史很长,有两千多年,种植范围也很广,从南到北都有。《莆田县志》中最早记载:“枇杷,夏初成熟,色黄味酸”。“枇杷”二字最开始专指木制弹拨乐器,水果枇杷因其树叶形似这种乐器,才沿用这个名字。到了汉朝末年,“琵琶”和“枇杷”正式区分开来。后来还有一首打油诗以示二者的区别:“琵琶不是此枇杷,只为当年识字差。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枇杷秋孕冬花,春实夏熟,麦收时节,变得金黄圆润。唐朝诗人白居易用“淮山侧畔楚江阴,五月枇杷正满林”的诗句描述枇杷成熟的盛景。杜甫有《田舍》诗:“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南宋戴复古有《初夏游张园》:“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读着这些诗句,让人感到漫山遍野的枇杷树枝繁叶茂,一颗颗黄澄澄的枇杷果挂在枝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枇杷的清香。
我们就是在枇杷成熟的季节,来到了皖南新安江畔的深渡镇。
新安江两岸青山连绵起伏,点点金黄的枇杷掩映在绿叶之中,映衬着白墙黑瓦的徽州民居村落。在深渡镇常常能见到许多果农,挑着满当当圆滚滚的枇杷,到新安江码头售卖,圆润光滑的枇杷散发出的清香吸引着过客。果农们一边叫卖,一边拿出枇杷展示,撕开外皮,满满的果肉汁水流淌,甜蜜清香立即飘散开来。无需品尝,无需问价,先买一些解馋,随手捏一个,三两下撕去外皮,塞入口中,牙齿轻轻叩出滑溜的果核,果肉被舌头一裹,醇甜味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先是满口的微酸,再仔细品味,就是一股甘甜。没的说,每个人都放肆地慷慨解囊,只觉得车辆后备厢的空间太小,同时,还不忘索要摊主电话号码,添加微信好友。
枇杷不仅是果中佳品,更有药用价值,《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它富含蛋白质、维生素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制成果膏、果露,有润肺、止咳、健胃、清热等功效。
眼下,又到了枇杷成熟的时候,又想起了皖南的枇杷,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再放肆地购买一番,以满足口腹之欲。(编辑 徐怀明)
空中俯瞰杭州市临平区塘栖镇塘北村,这里有大棚及露天的塘栖枇杷种植基地(5月11日摄,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