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糊汤

□韩建国

儿时放了暑假,在家待了一段时间,父母实在看不惯我的顽劣,赶紧把我送到姥姥家去了。面对父母的刻意安排,我还是顺从的,正中下怀,只求快点出发,去开辟另外的一处玩乐天地。

见了姥姥,她格外高兴,拉着我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说:“调皮小东西又来了,在这里要听话,不可乱跑。”

我使劲点了点头,认真地回,不会的,在家爸妈都已讲过,到姥姥家要听话,临来还立下了规矩:不能下沟,不能爬树,不能乱跑。听父母说完,苦笑连连,心中暗念,这“三不能”正好戳中了我的软肋,叫我难做啊!

过会,姥姥也不跟我搭话,只顾拿起工具到园子里挖菜去了。待她回来,篮子里装满了好多不知名的蔬菜,我有些好奇,即问姥姥,这些是什么菜,能做啥好吃的?

姥姥笑着说:“这些都是做麻糊汤的菜,有好几种呢。”在篮子里,我还看到一些黄色的花朵状东西,格外醒目,好奇心驱使又问姥姥。她神秘地回应:“好吃的,你从来没吃过的。”听后,我可来了劲,想要品尝美食的欲望在作祟,似乎一秒钟也等不了了。

姥姥讲,做麻糊汤的配料很多,新鲜的海带丝,苋菜,去了皮的花生米,最主要的还有这些黄颜色的花朵,起到一些点睛的作用。我有些急了,忙问,是什么花,这么重要?姥姥说,别急,等下了锅,你就知道它的美味了!一会,多种菜被姥姥洗干净放好,然后,又抓起泡在盆里的一块面筋,使劲地搓着揉着,一遍又一遍,直到面筋水逐渐清澈,这才停下。

姥姥先把一大盆的面筋水倒入大锅里,等水开了,后用文火慢煮,后把准备好的食材一股脑地倒进锅内。煮得久了,还要用大勺搅匀,反复多次,这样就不会粘锅煳底,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满屋都是汤的香味,不断刺入我的口鼻,更勾起了我的渴求和食欲。此刻,我有点等不及了,问姥姥,啥时能好,怎么这么慢?“快了、快了,过一会就好了”。说着她掀开了锅盖,操起大勺盛了一些尝尝。随后,姥姥端起一个半大的黄盆,把满锅的麻糊汤都盛到了盆中,我见此情形,赶快拿来碗准备盛了吃。姥姥说:“现在还不行,很烫的,冷一会再盛”。

好大一会,姥姥看我眼巴巴的样子,实在可怜,忙给我盛了一小碗,看着碗里浓稠的汤,我也不顾热烫,使劲吸溜着品味,汤浓味麻,多亏佐料搭配,还夹杂着花生米的香味陪衬,格外香浓,格外入嘴,尽情抓胃,一小会,碗早已见底。苋菜清爽可口,带些锯齿的叶片,虽有些剌舌,但在浓浓的汤汁顺滑下,并没有太多的吃觉障碍,漂浮汤汁上面的黄花状的东西,一直是我探求的目标,吃在嘴里,软滑无比,有点像鸡蛋花的感觉,既感新鲜,又感是另外的一种美食享受。对姥姥发问,是鸡蛋做的吗?姥姥回答,像吧,不是。那是什么?南瓜开的花!听后,我恍然开窍。

敞开了胃,我接连喝了几碗,麻糊汤的麻辣鲜香入味爽身,浑身冒汗,舒坦无比。在姥姥家的日子里,那一份香浓始终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久不能忘。可最令我伤怀的而是姥姥的病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隐隐的感伤,执念依旧清晰可见,直到现在,时不时还在梦里缠绕,还在时时念及姥姥亲手做的麻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