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茂峰

一教学培训机构在上课

疫情防控期间,学校停课,所有校外培训机构均不得开展线下教学活动,在学费“断供”,房租和人员工资等成本还要继续支付的情况下,教培机构遭遇到了寒冬。在不利局面下,有的坐等主管部门解除停课禁令,有的及时开辟线上教学新阵地。随着疫情好转,禁令解除,教培行业市场格局已因这场疫情发生重大变化。经过考验后,有的更具活力,有的因生源大量流失而岌岌可危。专家认为,对教培行业而言,疫情是“危”也是“机”——

寒流阵阵

拉下卷闸门,贴上写有“转让”字样的广告纸,望着亲手创立的培训机构,泪水在张蓝的眼里直打转。

一场突然而至的新冠肺炎疫情,击碎了张蓝的创业梦,为了止损,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关掉创办不到一年的培训机构,再次成为“上班族”。

“开一天亏一天,与其这样煎熬,不如早点解脱”。说这话时,张蓝再也无法抑制住情绪,一行泪水夺眶而出……

“我原先在电脑公司上班,这几年风靡全国的少儿编程热催生了我的创业梦,进了这道门才知道有多难”,张蓝告诉记者,为了创业,她投进了30万元资金,这是上班以来的全部积蓄,还有爸爸妈妈准备的嫁妆钱。租房子、搞装修、买设备,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筹备后,一家取名为“爱豆”的编程培训机构终于开业。

开业容易招生难,机构没有开设的时候,似乎身边有很多想要学编程的孩子,但是开了业才发现,培训机构遍地都是。为了招揽学员,她印刷了1000份精美的宣传单,每天下午3点多到附近的小学校门口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持续的宣传活动,终于收到了效果,两周内招收了30多名学员,这30多名学员的学费基本是机构的盈亏平衡点。只要坚持做下去,学员一定会越来越多,日子也一定越来越好过。在这样的信念下,张蓝梦想着创业成功的一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20年寒假,突然而至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张蓝再也无法淡定。本来春节过后学员就要上课了,因为疫情影响,培训机构关门谢客。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停就是5个月。现在虽然可以复课了,但学员已经流失过半。由原先的30多人变成了现在的不足10人。疫情期间,许多学员开辟了线上学习新途径,即便线下复学,大部分学员仍然没有回归线下课堂。“停学的孩子要退费,可这些费用早就给老师发工资了,不得已只能另外向家里人借钱退费”。

“疫情期间机构停课没有收入,但房租还得照样交,这种压力是别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在宝龙城市广场四楼的一家少儿美术培训机构的办公室里,说起疫情造成的损失,年轻的校长陈艾满面愁容。

陈艾是一名“80后”,毕业于浙江理工大学,从小酷爱画画的她一直有一个美术教育梦。1999年,她与同样学习美术的“小伙伴”一起开办了一家少儿美术培训机构。为了扩大影响,两人一口气开了三家分校,投资额达60万元。虽然这个行业有些过度竞争,但凭着年轻人的一份热情和执着,招生工作还算顺利,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三个分校共招收学员300多人。按照计划,2020年还将在禹会区和龙子湖区再开办两家分校,目的是做这个行业的“No．1”。

疫情的到来不仅打乱了扩张的节奏,同时由此产生的巨额亏损早已压得她喘不气来。陈艾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三个分校每年房租就50多万元,春节至今的5个多月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仅房租就要20多万元,老师的工资社保要支付20多万元。这样算来到目前为止今年已经亏损了50万元。更令她不安的是,疫情过后大量生源流失,复课后继续过来上课的只有6成。“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现在新生源得不到补充,老生员流失严重,经营运行已是举步维艰。”

线上线下

“都到齐了吗,请打开摄像头,马上开始上课!”虽然教育部门已允许符合条件的校外培训机构复课,但潘桔并不急于让学生回到教室里上课。“网上上课也挺好的,让孩子们再延续一段时间网课,待疫情彻底结束后再回教室上课也不迟”。

潘桔是维尼英语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这家培训机构的金牌讲师。她告诉记者,按照计划,年初五过后就要上课,疫情到来,教育部门做出了停课要求。在家隔离的时候,她就想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她请教专业老师,学习微信在线教学操作方法。“一个学习组同时支持9名学员在线学习,打开摄像头,9名学员的学习情况一目了然”。

线上学习时间不宜过长,原先一次2个小时的课,在线学习压缩到1.5个小时,同时只有9名同学上课,每一位学员都有被提问的机会,每节课结束后,要求学员上传当堂的课堂笔记,有错误的地方批改后发给学生订正。“虽然线上课没有线下课堂的活跃气氛,但只要老师精心设计课堂内容,完全可以弥补不足,达到较好的学习效果”。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在线学习五个月,学生和家长反映良好,孩子们也习惯了线上教学风格。”疫情到来后,由于潘桔将课程及时转移到线上,她的培训机构没有一位学员流失,学费收入并没有因疫情而受大的影响。

和维尼英语培训机构一样,及时转入线上教学的机构不在少数。学锐教育是在蚌埠教培行业深耕多年的培训机构,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积累了近千名学员。今年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并没有打乱他们的教学节奏。

“我们早已涉足线上教育,因此能够实现线下和线上自由切换”。经开区学锐教育负责人薛晓明告诉记者,这几年学校与知名的线上教育机构进行了战略合作,充分整合了线上线下两个教学资源。疫情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将课堂转移到了线上。

由于我们的教师队伍都是年轻人,他们接触新生事物的能力非常强,再加上曾经有过线上教育的实践,稍加培训,教师们就能够适应线上教学需要。正是因为转战及时,虽然疫情期间教育部门要求停止线下课程,但我们的教学并没有中断,有效地保障了学习的连续性,同时线上教育进一步锻炼了老师课堂控制能力,锤炼了教师队伍。薛晓明认为,疫情虽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对老师的能力确是一个难得的考验。“虽然同样产生房租费用,但及时切换线上教学,对学费收入影响不大。

“疫情期间我们家孩子一直上网课,现在感到网课也挺好的”。杨平是一位小学三年级孩子的妈妈。疫情前在教育培训机构上课,疫情到来后,培训机构停课,她给孩子报了三门网课。校外培训机构停课的几个月时间里,孩子的学习并没受影响。“线上教学资源丰富,有不少老师还毕业于名校,年轻且很有活力,现在孩子已经喜欢上网课”。杨平说,校外培训机构复课后,孩子仍舍不得离开网校老师,所以他决定停止线下学习,继续跟网校体系学习。

记者调查了解到,疫情防控停课期间,没能及时转战线上的校外培训机构,大都面临着生源流失的压力。对此情况,一位家长的话颇有见地:学习对教学体系有一定的依赖性,对老师的上课风格也有一个逐步认同的过程,一旦孩子认同某一教学体系,喜欢上了某一位老师,家长都愿意让孩子跟着这个体系学下去。这就不难解释为何线下培训机构复课后,普遍存在生源流失的情况。

行业洗牌

“疫情将给蚌埠校外培训行业带来前所未有的变局,教培行业洗牌正在进行”。安徽财经大学商学院教授陈宏星分析认为,近年来,蚌埠和全国各地一样,校外培训机构遍地开花,无论走到城市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教育培训机构的巨大招牌,在一些中小学校周围,教育培训机构更是扎堆。

野蛮生长下,校外培训机构良莠不齐,许多机构无证无照无专业老师,我市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整治后,实行分类治理,无证无照经营现象得到改变,但如此之多的校外培训机构需要的老师从哪里来,在专业老师不足的情况下,许多机构转而聘了一部分“外行老师”,这就造成家长没少花钱、学生没少花时间,但学习效果并不理想的情况。

疫情到来,对整个行业更是一种考验。一些注重团队建设,注重培养自己师资力量的培训机构就从容得多。老师比较年轻,接受新生事物比较快,这就为线上教学提供了便利,如果老师年龄较大,对网络技术接受较慢,在很短的时间里让他们转型就比较困难。

而在疫情中,培训机构停课后,许多家长并不会让学习停下来,他们会主动寻找网上资料,让孩子开始一种新的学习体系。而他们一旦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教学模式,则会导致线下课堂学生大量流失。

事实上,复课后生源流失已经成为不少校外培训机构的“痛”。淮河文化广场旁一家培训机构,过去曾经生意火爆,学员人数一度达到1000人之多。复课后,前来退费的家长络绎不绝。

“机构停课,但孩子学习并没有停止,现在有了新的选择,自然要对教育资源进行优化”。在这家教培机构前台,一位家长说出了他们退费的理由。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前台处,报名缴费的家长排成了长队。一位家长告诉记者,这家机构实行的是“双师制”,即有一位主讲老师授课,另外还有一位专门辅导作业的老师,每节课前,都有一个“课前测”,在10分钟的时间里当堂完成,当堂批改,对上节课的学习内容进行回顾和复习,而每节课后,又专门留下10分钟的时间来一个“随堂测”。由辅导老师当堂批改,查缺补漏,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再讲一遍,一直到听明白为止。除了老师负责任外,学校还鼓励家长旁听。这样的话,家长不仅可以判断老师的讲课质量,与孩子一起学,课后还能就所学内容与孩子进行讨论,从而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孩子的学习兴趣。“有些机构连家长试听都不让,把孩子交给他们怎么放心?”

一个好的培训机构应当有自己的教学体系,应当有稳定的师资力量,还应当允许家长旁听和随时退费,有些学校以管理为名不给家长旁听,退费时总是设置种种障碍,这样的机构在市场发生变化时就会变成“裸泳者”。

市政协常委、安徽财经大学教授徐豪认为,疫情对教培机构的影响应当从两面来看,一方面给教培机构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不少机构很可能撑不下去退出这个市场,但另一方面,疫情考验下,教培机构会重新审视自己,进一步强化师资队伍建设,更加重视管理体系优化,否则就会被市场无情淘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