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尝鲜的季节,常言道:“尝鲜无不道春笋”,出游江浙,走入竹乡,漫步竹林,品尝春笋,购买刚挖出的鲜笋,美美得过了一把“春笋瘾”。

对笋的喜爱还要从小时候说起,当时还在皖南工作的叔叔每年回乡探亲,总会带一些笋干,既有大片的笋尖制成的干笋,也有细细长长的干鞭笋,无论哪种笋和肉一起烧,都是美味。特别是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肉,与笋干齐烩,肉之醇香,笋之鲜香,时至今日,仍然深深地留在记忆之中。

竹子多产于山区,笋即是竹的幼体胚芽,竹可用,笋可食。笋生春、夏、冬三季,其中春笋最佳。那一年初春,我与朋友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驱车进入大别山区,夜宿农家乐。第二天上午,我们沿着山路信步游赏,只见雨润群山,峰峦染色,丛林间“鸟鸣山更幽”,如一幅淡淡的山水画,颜色清丽可人。路旁山坡是竹林,一片连着一片,一簇接着一簇,新竹正在生长,有的高过人头,有的则刚刚钻出地面,奋力向上。同行者中有人提议:现在正是吃笋的最佳时节,一定要品尝这鲜嫩的笋。中午,一盘清炒春笋摆上了餐桌。笋是刚从山上挖来的雨后鲜笋,斜刀切片,青白相间,夹一块放入口中,新笋特有的鲜味立即在口中蔓延,没有苦涩的口感,没有粗糙的纤维,还带有嫩嫩的清甜,不由得让人想起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张岱,他说竹笋形如象牙,如雪般白,像花藕般嫩,像蔗糖般甜。好的笋子,只需要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直接煮熟就好吃到“无以言表”。

鲜笋在每年的冬季、春季只有很短一段时间才有,而且不耐久存,生长周期快,出土后十天就可以长成竹子。诗人白居易在《食笋》诗中劝朋友:“且食勿踟蹰,南风吹作竹。”江南的乡间,几乎每家都会在房前、屋后,或近处的山岭上,开垦出一块空地,种下一些竹子。每年春天,在地下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春笋就蓬勃地长出来,刚挖出来的春笋,沾着新鲜的雨露,带着泥土的芳香,饱满诱人,味道最佳。烹调时无论是凉拌、煎炒还是熬汤,均鲜嫩清香,是人们喜欢的佳肴之一。不久前的早春时节,我们来到浙江,住在杭州西湖附近梅家坞内云栖竹径景区的民宿,路旁是一垄垄茶树,绿意盎然,早春二月新茶尚未发芽,而山坡上竹林内的春笋已经萌发,钻出地面。春笋水灵脆嫩,油焖、清炒、煨炖都好吃。民宿的主人为我们做了一道油焖笋。鲜笋去除笋壳、老根,不用刀切而用刀背拍打,鲜嫩的笋一拍即开,锅中油热后,入少许切碎的葱白,待葱爆出香味,将焯水后过凉水的笋下锅煸炒；笋香溢出时,淋生抽翻炒,文火焖五六分钟,待笋大致熟了,转成旺火,滴几滴白酒,再淋点红烧汁或虾籽酱油,撒葱末,略微翻炒收汁,即可装盘上桌。一盘油焖笋,色泽浓淡相宜,尽显笋的本色,嚼在口中,鲜嫩爽脆,清淡而不失鲜润,隐隐有山野清气,满满的有春天的味道。

离开景区时,正遇见山民在路旁售卖鲜笋,当地人说笋壳嫩黄、有细细茸毛者为佳,我没有半点犹豫,不挑不拣地买了一兜,带回家来,分与亲朋。

虽说春笋最鲜,但春笋性寒,富含粗纤维,随着年纪的增长,肠胃功能减弱,只敢浅尝辄止。况且厨艺不精,不敢做油焖笋、腌笃鲜等经典笋菜,怕糟蹋了这新鲜的食材,而用春笋炒肉丝、炒雪菜,食材之间相得益彰,一样的鲜嫩爽口,仿佛徜徉于早春的乡野,品尝出春天的味道。（作者：刘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