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豆,似蚕蛹。只不过,蚕蛹里包裹着一只沉睡中的虫子,蚕豆则藏着一个生命力磅礴且让人回味无穷的由头。

蚕豆自第一场春雨就慢慢绽放了心中的花朵。它把根深深扎在土里,一边拔节,一边开花,一边结果。常常,顶上的花还没谢,底下的豆荚已成型。远远看去,是一片豆花,走近细看,处处隐着豆荚。蒜苗上市油菜花香,蚕豆也到了成熟的季节。

成熟的蚕豆荚,绿壳退去茸毛,表面变得光滑,像打了一层蜡,有人形容“碧绿生青”“锃光瓦亮”“丰满阔板”。打开豆荚,先会闻到一股青莽气,接着就见绿壳与蚕豆之间存着一层白色似棉絮一般的软膜。豆荚有大有小,长短不一,大的会有三四粒果实,小的仅一两粒。无论大小,蚕豆皆粒粒憨厚敦实。每一粒果实前端都会有一个类似乳燕嘴巴一样嫩黄的组织,之后即有一层薄薄的与壳一般颜色的胞衣。刚成熟的鲜蚕豆,胞衣也是软活的,吃起来有些嚼劲。若是太老的,剥去略带角质层的胞衣,才露出乳白色的果实。

蚕豆与豆荚的体积不成比例。摘回去半篮子,才勉强剥够一小盘。可能,精华之物大体如是吧。蚕豆有补中益气健脾利湿等功效,是我们乡下人在春天最容易得到的美味。剥蚕豆,其实也是一个消磨时光的好选项。搬几只短脚凳,在一片绿荫下,一边把家常说着,指头翻动间把菜也剥出来了。

尽管鲜蚕豆看起来卖相不差,但我们很少生吃。清代才子美食家袁枚《随园食单》有记,“新蚕豆之嫩者,以腌芥菜炒之,甚妙。随采随食方佳”。鲜蚕豆,怎么吃滋味都不差,也有用盐水直接煮了下酒。老蚕豆基本以油炸为主,俗称“磨牙豆”,可以一直吃到年。

后来去绍兴生活,发现传说中的“茴香豆”主料竟然是蚕豆。只不过,在做的时候,加了一些绍兴人的智慧,经鲁迅先生的笔于世皆知了。（作者：徐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