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敬亭山,缘于那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诗句。敬亭山横亘在宣城的北郊,属黄山的支脉,主峰海拔不过300余米,相较名山大川,此山不高也不大,其风景山色并无特别之处,因南齐谢朓《游敬亭山》和唐朝李白《独坐敬亭山》诗篇广为传颂,敬亭山遂声名鹊起。谢李之后,白居易、杜牧、韩愈等诗人都慕名登临,吟诗作赋,所以敬亭山也有“江南诗山”之美誉,真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在我心中敬亭山是神圣的,去看敬亭山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推掉无数个“明日复明日”的许诺,一览敬亭山的魅力。

“云鸟证当年,从此敬亭多知己；江山添胜景,且喜我辈复登临”,敬亭广场的这副楹联,难道说的就是我嘛,我一来到敬亭山,就是敬亭山的知己了,油然而生的亲近感,一下子拉近了我和敬亭山的距离。

一路山色斑驳,似乱云无心出岫,绿一块,黄一块,又大红一片,又暗红几棵,绿绿红红黄黄分不清颜色的界限,大自然的调色板,正处于葱茏到凋零的过渡带,恰是“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倒添得几分“秋日胜春朝”的感觉。

那垄垄绿色的梯田便是敬亭名茶——敬亭绿雪,敬亭绿雪芽叶色绿、白毫似雪,是一味含山水清癯之气的瘦茶,敬亭绿雪在茶碗里沉浮,李白等众诗人在山中游走,诗句像落叶一样徐徐飘落,我等就是那捡拾落叶的人。

观“登高雕塑”,看“皓月池——石刻”,游“石涛纪念馆”,思“玉真公主”,瞻“陈毅像”,一步一步到达宏伟壮观的“太白独坐楼”。楼名取自李白诗句,四层仿唐建筑,内有宽敞的展厅,展示李白在宣城留下的足迹,这里虽未到最高山顶,站在楼前亦可俯瞰宣城全貌了。

天宝十二年,李白受时任宣城长史的从弟李昭之邀,来到敬亭山,自从他被迫离开长安,已经过了十年的漂泊生活。他一个人爬上敬亭山,独坐许久,触景生情,十分伤感地吟下了这首千古绝唱。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所有的鸟都飞走了,连一片孤独的云都没有留下,敬亭山默默地望着他,而他也默默地望着敬亭山,山人合一,灵魂互通,此刻我也寂坐敬亭山,体会着李白的诗句。到底诗中“相看两不厌”指的是山,还是人?是谢朓?还是不远处的玉真公主?恐怕就只有李白自己知道了。

1937年“太白独坐楼”原楼毁于战火,如今得以重建,楼内一层厅内是一尊石膏雕塑的李白坐像,诗人侧身目视远方,仿佛正在眺望天上的白云,与敬亭山互相眷恋。白云悠闲过,寂寞独坐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当年意气风发的李白,仕途的失意,长期的漂泊,使他饱尝了人间辛酸滋味,看透了世态炎凉,从而加深了对现实的不满,增添了孤寂之感,然而狂放不羁的性格仍一如既往。李白借敬亭山表达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感,突出了他这一生悲剧的气氛。登上高楼,四野清秋侵骨,“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秋深气寒,寂寞清孤之感油然而生,更能体会诗仙彼时的心境。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敬亭山一共来了500多位的文人墨客,他们大多是追随谢朓和李白的足迹而来,同时也为敬亭山留下了1400多首诗,其中“江城如画里,千古一诗人”说的就是李白,李白为敬亭山的诗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留下“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谢亭离别处,风景每生愁。客散青天月,山空碧水流”等流传千古的诗篇……

在“太白独坐楼”前留影,希冀沾沾李白的文气,浸染诗山的灵韵。李白当年慕谢朓而来宣州,而我则是慕李白遗踪而来,其实山里早没有李白的踪迹,我们不过借着拜访诗仙的由头,寻找自己心中的敬亭山,我们应该感谢李白斗酒写下的诗篇,它使我们云一样在此相聚,寻找“孤云独去闲”的洒脱,然后又像云一样消失于山水之间,重返喧嚣红尘。（作者 朱晓军  编辑 徐怀明）

冬日银杏 马晓刚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