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升勤

走进故乡腊月,腊月正以铿锵的锣鼓欢送着花团锦簇的癸卯,并以激情昂扬的唢呐喜迎盛世繁华的甲辰。

冬日的暖晖,射在已铺上鲜艳地毯的麦田上。麦叶沁出了绿汁,一缕缕的光束闪耀金属的色泽和音乐,让栖息在麦田里的鸿雁,蹲在巢里就能听得见麦娃们窸窸窣窣的生长。

腊月仿佛是守候在故乡的母亲,从心灵深处默默无声的召唤,她让在外打工仔以及游子们,归心似箭,日夜兼程,急急返乡。他们一踏上乡土,抬头望山,山那边人家,就采撷一分浓浓的乡愁。再瞧前方的树木,它们仿佛都高了一头,个个都在挥手,表示深情的问候。再瞧瞧家乡的小河,小河就燃起港湾温馨的灯火。在路边随手捡起一把石子,丢向一方,它们一个个一定会寻觅到自己幸福温暖的巢。

走进故乡的腊月,我缓缓撕下一页日历,便想起小的时候既沉寂又热闹的冬季。那时,我们生产队的队长是个泗州戏的戏迷,一进腊月,他就组织社员选好唱戏的地点,推上几辆四轮木大车,将它们有序排好,随之在上面搭上木板和木门,再在门板上摊上稻草抑或麦草,草上再加上土,土上铺上毛毡或毛毯。戏台四围埋上柱子,拉上戏幕,这样一个简易露天的戏台就打造好了,随之即去邀戏班子了。唱戏的时间,大多安排在下午和晚上,上午的时间留给社员们购置年货。这样一唱就唱到除夕前,过了年初六,又开锣,一唱就唱到正月十五,真是热闹非凡。

办年货的大事,莫过于米、面。吃过腊八饭,村民们就抓住年前易逝的时光,磨面粉、碾稻米。在那时,全村百余户人家,只有三盘石碾,十来盘石磨。碾磨如此稀罕,要想及早把米面备好,必须及早排队挂号,到了预约的号头,还得起早贪黑,全家抢时间,人抱磨棍推磨拉碾,吃饭轮换吃,石磨转不停。

童年的腊月,几乎家家户户都熬红薯糖。他们老早挑选好光滑新鲜大个头的红薯收藏在薯窖的一角,用饱满的大麦育好芽,只要过了腊八节,村民们就陆陆续续开始熬红薯糖了。

袅袅炊烟和红薯糖的香味也开始弥漫了整个村庄。那时村里的娃们每天都有红薯糖吃,惹人见笑的是,他们的小嘴唇、脸蛋及鼻子上时常留下了一层层未抹去的糖渣。

到了腊月十几,家家户户即开始扫尘了,室外,房前屋后,污水池暗沟,厨房上的烟筒孔道都要统统清理打扫。室内,各个角落包括天花板都要扫得连一丝蜘蛛网都不留。如此用意是,过个干净舒心的年,又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如今,随着科技的普及,网络的发达,乡民们可以足不出户就能购买到一些年货。但他们仍眷恋着赶年集的热闹、新鲜、红火,也更好地体味年集的乡味乡情和乡愁。能在集上购买着现场宰杀的猪牛羊鸡鸭鹅,还能买着新鲜野生的鱼虾,以及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粮油。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家乡赶乡集的人,一集比一集多起来,大人们已开始买红纸、年画、春联还有大小彩灯窗花及福字喜字。小孩们拎着玉米糯米排队扎花。扎好后便叫大人们到服装店选购过年的新衣。到腊月二十七,有的性急人家就炸大圆、溜小圆,炸酥鱼、海虾。到了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开始蒸馒头,一锅锅一笼笼有包糖的有红枣的有萝卜的有芝麻花生的,还有的家在里面放上一个硬币,如果家人谁吃了这个馒头,他就可当家。有的家蒸的馒头多的,一直可吃到正月十五。

腊月的时光最金贵,一转眼到了除夕日,也就是我们故乡乡民所期所盼的年。这天,家家起早用罢早餐,便把春联、年画、福字、喜字、窗花有序地贴好。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过年的新美景。接着父母大人就来到厨房洗菜淘米,生火烧水,斩斩剁剁,烧烧烤烤,炒炒焖焖,蒸蒸煮煮,满屋子油香和欢声笑语挤破了墙壁。时值中午,一桌丰盛的年饭做好了。

小孩们随之把年饭摆好,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围坐在一起,一盘盘冒着喷香热气的菜肴,温暖着幸福团聚在一起的一家人。

过年了,这是我们一年来的一个团圆和谐美好的梦,更似一首温馨浪漫的诗；愿梦常在,愿诗永存；愿新的一年锦绣如画。（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