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礼

如果我是导演,一定要拍摄一部前后连续、又单独成片的,关于二十四节气、类似于纪录片的微电影系列。其中的第四部片子,便是《春分》。

按照我的“策划”,这部《春分》的片头,是一趟时光列车。它的车轮从白雪皑皑的“立春站”开始启动,经由“天将化雨舒清景,萌动生机待绿田”的“雨水站”,驶过“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的惊蛰。镜头扫过大地原野,但见远山近岭,“绿柳才黄半未匀”“草色遥看近却无”　……此时车轮由快变慢,列车缓缓驶入一个叫“春分”的小站。一位观光客轻履薄衫、满面春光地走下列车,漫步走向“红妆逼坐花枝暖”“蜂争粉蕊蝶分香”的世界……

暗香  李玉芝  摄

镜头切换,时空逆转。一位古装老者,远观天象,近瞰山川,记录下一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那书上说,“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这时,镜头摇向遥远的天际。夜空中,但见星河浩瀚,北斗星的斗柄指向正东方向,太阳直射在赤道上。镜头下出现一部《明史》,其《历一》上用繁体写着:“分者,黄赤相交之点,太阳行至此,乃昼夜平分。”画外音提示:“春分之日,南北半球的白天和夜晚时间一样长。所以,春分的意义,也指这一天白天黑夜的时长恰好平分。因此,就有了‘春分秋分,昼夜平分’‘吃了春分饭,一天长一线’的说法。古时,以立春至立夏为春季,春分正当春季三个月之中,平分了春季。前面是早春,后面是晚春。如果说春天有三姐妹,大姐叫孟春,三妹叫季春,而春分这位既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居中者,就叫仲春!”

接下来是一幕“特效”:镜头下,“春分”把春天平均分为两半,左边展现的是早春时节的景象。春江水暖、草木萌动,但乍暖还寒,物华不兴,少了一些斑斓的色彩；而右边,则是晚春时节。大地虽披上了浓浓的绿装,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好多花已经谢了,多少有些“流水落花春去也”的遗憾。

镜头切至仲春,但见大江南北,天气不冷不热,雨不急不缓,绿不肥不瘦,花正香正艳……如一位妙龄女子,淡抹浓妆总相宜,一切刚刚好。春分之三候——“一候玄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燕子开始从南方飞回来,下雨时天空会打雷并发出闪电；春分三候所代表的花信——“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一一呈现。祖国大地,春花万枝,百花争宠,满园春色。大自然结束它的“默片”时代,变得有声有色、有“姿”有味起来!

观光客的脚步,在和煦的春风里,留在城区公园,留在农家小园,留在阡陌大地,留在潺潺水畔,留在幽幽山林……大树挥挥手臂,向他发出“沙沙”的声音；蜜蜂鼓动翅膀,向他传来“嗡嗡”的声音；喜鹊站在枝头,给送来“喳喳”的声音；小溪欢快流淌,为他留下“哗哗”的声音……镜头里,“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观光客忍不住地闻啊——微雨众卉新,花径暗香流!这春分的味道,清新而不柔媚,丰富而不杂乱,层次分明,厚薄有序,维度清晰。潇潇春雨,洗涤了尘埃,让空气变得格外清新,也让大地散发出泥土的芳香。幽幽绿草,是嫩青的味道；滴滴春露,是甘甜的味道；朵朵鲜花,是香香的味道……在这个最美的时节,它们恰到好处地糅合在一起,调成了世间无以言表、最为奇妙的味道,也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味道!

春风起,春雨落,那些藏在田埂边、坡地间、树丛下泥土里的色彩也纷纷铺展开来,别说一片片姹紫嫣红、桃红李白,就是那些纷呈的绿就令人目不暇接。遍地的野菜被唤醒了,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山笋、野葱、荠菜、蕨苔、苜蓿、蒲公英……都是餐桌上的美味。头刀韭、香椿头,这农家“四大鲜”,春分就贡献了两样!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春分春意融,岸边杨柳青,莺飞草长,麦苗油绿,油菜花香,万紫千红,正是一年最好的时光,郊游踏青正当时。镜头远推近拉,人们或邀约好友,或一家同行,到山间走走,到果园转转,采采野菜,闻闻花香,放放风筝,搭处帐篷,来场野炊……每个人都笑靥如花,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影片的最后,镜头转向千里沃野,画外音低沉厚重:“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对于农民来说,春分过后,一年的农忙又要开始了。他们比任何人更懂得‘春播一粒籽,秋收万颗粟’的道理。大地上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无疑是春分时节另一道美丽的风景。春分,让世间充满美好,也让生活充满希望!”到此剧终……

（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