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卖菜也是现代生活中的一道风景,而小学生从事这行的并不多,小时候自己的摆摊经历仍然记忆犹新。

时光回到半个世纪前,正在上小学的我放假了,顶替母亲临时客串生产队的园丁。在王二大爷带领下,我和几名社员头顶烈日忙着割韭菜。我年龄虽小并不偷懒,拿出平时割草的本领挥镰收割,并将收割的韭菜按户分成若干堆。完事我又充当广播员,奉命跑到村里放声大喊:“一队,分韭菜!”别看当年农民种地积极性不高,遇到分菜倒是召之即来,菜园子顿时挤满了第一生产队的男女老少。

不久,成堆的韭菜被分光,地上还剩下十几斤不太好的余货。王二大爷看我表现积极,于是又打起小算盘:“小子,你背着这堆韭菜到集上去卖吧。”我以前有和父亲赶集卖烟叶的经历,但从没独自摆摊卖过东西,这老头简直在赶鸭子上架。“有秤吗?卖多少钱一斤?”少年开始讨价还价。老头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难为我:“不用带秤,能卖多少算多少,实在卖不了你就看着处理吧。”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背着一筐韭菜过桥来到集市。

由于临近中午,集市早就散伙了,街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影,我顿时心凉了半截。既来之则安之,我只好摆开架势,猫在供销社商店门口守株待兔。中午的商店门可罗雀,更没人过问我这半大小子,我望着一筐韭菜发呆,准备再蹲一会撤退。坚持就是胜利,一陌生大叔忽然凑了过来,没讲几句就成交,5毛钱他全包了!不管亏赢,总算做成了人生第一笔买卖,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我背着空筐高高兴兴回到家,得到母亲的口头表扬。下午到菜园上班又将5毛钱如数上交,平时爱虎着老脸的王二大爷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长大后我经常起回忆这件小事,总觉得有两点值得肯定。一是买菜的大叔多半出于好心,他家当天不一定需要一筐余货韭菜,应该是对少年菜贩的热心相助。另是当年的我也很纯洁,认为韭菜是集体财物,菜金再少也应上交,不能耍什么小聪明,而王二大爷怎么处理用不着我操心,我一个小学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尽管5毛钱对我也很重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摆摊角色发生了反转。

前几天我在街上行走,烈日下的马路边摆着一溜瓜果蔬菜,菜贩以中老年人居多,应该是附近郊区的农民,将自家地里的收获拿来换些零钱。一个坐着低头玩手机的小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问了几句,才知小男孩刚上小学三年级,暑假替父亲临时摆摊卖毛豆。地上的硬纸板显然当父亲的杰作,写着“毛豆每袋2元”几个字。见还剩下3袋子毛豆,遥想当年摆摊卖过韭菜的自己,我说天这么热,你赶紧回家吧,叔叔都买了。男孩抬头连连称谢,递上手机让我扫码,说给4元就行了。望着懂事的孩子,我还是按原价扫码6元,男孩收拾一下高兴而去,其快乐情绪势必会影响到家人和伙伴,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人生之路。

        正如《周易·坤·文言》所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菜摊经历仅是自己生命长河中的两朵浪花,但也足以让我悟出一个道理:积德行善首先是对自己灵魂的修行,同时快乐也会产生蒲公英效应。面对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人人都献出一片爱心,世界无疑将洒满温暖的阳光。                      文/胡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