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蒲扇

文/廖　军

父亲老了。

因胃黏膜出血,父亲住进了医院。病床上的他,脸庞消瘦。当我的目光落在他那扇仍在缓慢挥动的蒲扇上时,时光仿佛瞬间倒流,将我带回到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我十四岁,初三毕业,要到县城参加中考。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父亲放心不下,执意要陪我去。我们坐着乡拖拉机站的大型拖拉机,一路轰鸣着到了县城,住进了供销社的招待所。

所谓客房,其实是一个大仓库,没有床,每人只有一张草席、一个枕头、一床被单。初夏的天气异常闷热,仓库里蚊虫肆虐,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父亲见状,轻声说:“把席子拉到外面睡吧,外面有风,凉快些。”

于是,我们把席子铺在仓库外的空地上。父亲让我躺好,自己则坐在我的枕边,一下,一下,摇着那把蒲扇。扇出的微风驱散了暑热和蚊蝇,也许是真的困极了,我竟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我看见父亲微眯着眼,手中的蒲扇还在缓缓摇动。那一刻,望着父亲清瘦的脸庞,我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

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明白,那就是父亲无言的爱。就像吃饭时,他总是不动我爱吃的菜,只是一旁默默地摇着蒲扇。他不善言辞,却把最深沉的爱,都藏在了这细微的动作里。

如今,这把蒲扇依旧在他手中摇动,只是节奏缓慢了许多。唯愿在往后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父亲,以及天下所有的父亲,都能安康、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