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一天,我来到一个农村集市买菜。一个偌大的地摊菜场吸引了我的目光,这里卖菜的大都是农村老人,他们有的把菜摆在三轮车上,有的把菜摆在由尼龙口袋拼接的单子上,摊点一个挨着一个,各样农家蔬菜新鲜亮眼,白菜、萝卜、辣椒、南瓜、冬瓜、花菜、韭菜、佛手瓜......品种繁多,应有尽有,就像一个菜博会。在这些农家菜系中,最多的就是辣椒,都是一堆一堆的,这不仅是因为辣椒结果能力强,摘了一茬又一茬,更主要的原因是,苦霜来临之前,主人们要将辣椒连根拔起,摘个干净,要不然,辣椒就会被冻坏,也就没有食用价值了,所以,辣椒出现了集中上市的情况,冲刺最后的市场。

卖菜的老人们望着来来往往的顾客,热情地打着招呼,有顾客讨价还价,这些淳朴的老人们会将价格一降再降,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家地里收的菜,多点少点都没啥。一位60多岁的老汉见我走过来,递过来一支香烟套近乎:“大兄弟,这些辣椒不论秤,估价算了,就给10块钱,全兜走吧!”我估摸着这堆辣椒有20斤,可我一个人偶尔在家吃饭,这些辣椒一下子也吃不完呀,放置久了,不就变质了吗?但望着老人热切的目光,我没有拒绝,蹲下身子,装了一购物袋,丢下一大半辣椒,付给他10元钱,转身离去。老人家看我没有装完辣椒,急忙喊住了我:“大兄弟,这些辣椒你全拿走,说好了的,咱不能食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老人一脸严肃地把我叫了回来。旁边一位卖菜的大嫂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出着主意:“这些辣椒一时吃不完,可以腌成咸椒,就能慢慢享用了。”说的也是,咸辣椒最下饭,就是来了客人喝酒,也能端得出桌面,辣椒的味觉口感最强、最刺激,把酒言欢的时候嚼上一二根辣椒,那才叫酣畅淋漓呢!

前面有一个菜摊被人们围了起来,大伙七嘴八舌地热议着什么,我也想上前凑个热闹,近前一看,原来大伙在欣赏着一个特大的冬瓜。这个冬瓜青皮色,呈长条状,长度约1.5米,体重26公斤。主人见它呆萌可爱,起了个名字叫“小胖孩”。主人介绍说,“小胖孩”生长在自家的水塘边上,水肥、光照充足,因而创造了奇迹。最后,这个大冬瓜被一位穿着油腻外套的饭店老板扛走了。

街区还是那么热闹,这些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原汁原味,便宜又实惠,安全又放心。你看,一位掉了门牙的老大哥津津有味地啃吃着自己水汪汪的青萝卜,脆生生地打着响嘴,招徕着顾客。还别说,他这吃相还真好使,摊前顾客你来我往,不消太大的工夫,他的青萝卜就售卖一空。老大哥蹬起人力三轮车,身子往前一倾,满意而归,嘴里还哼着小曲“高粱熟了红满天......”

这些卖菜的老人们营销收入并不高,多的百儿八十块钱,少的二三十块钱,但他们很知足,因为这是他们家小菜园里的菜,在自给自足的同时,盈余的菜品才拿到街上售卖,不管收入多少,他们罢集的时候都会给孙子孙女买些好吃的带回去,孩子们的欢乐才是他们最大的欣慰。

在农村,许多家庭都拥有一个小菜园。人们把房前屋后的零星地块开垦出来,疏松土壤,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不仅丰富了自家的菜篮子,减轻了家庭开支,还能增加一定的经济收入,也算是一举多得吧!就拿我们家来说吧,房屋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母亲随着季节变换,点瓜种豆、栽葱育韭,能种啥菜就种啥菜,小菜园好不景气。有的蔬菜种上几棵就能收获累累果实。母亲随意种上几棵南瓜、冬瓜,藤蔓四处攀爬,果实稠密,一个南瓜或是冬瓜就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呢!那一年母亲点种豌豆,结的密密麻麻的,自己家吃不完,母亲就差我和姐姐拿到集市上售卖。我不好意思地躲在一旁,倒是姐姐大大方方地做起了生意。因为我们家的豌豆籽粒饱满,剥一荚品味籽粒甜脆可口,受到了顾客的青睐。

晌午的时候,姐姐带着我来到一家服装店,给我挑了件新衣,我看到姐姐的衣服袖口都破了,让她也买一件,姐姐说:“你去学校上学,要穿的好看些。我在家里做活,不讲究那么多!”此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姐总是这样心疼弟弟,呵护弟弟。

回到家里的时候,姐姐把带着体温的卖菜钱悉数给了母亲。后来,母亲用卖菜钱买了几只鸡鸭喂养,还时常投喂剩菜,鸡鸭抢食蔬菜、一扫而光的样子真的是一幅欢乐而精彩的画面。鸡鸭产蛋多,不仅改善了我们的伙食,还时常作为礼品送出去。母亲走亲戚的时候,总是挎着竹篮,装着鸡蛋和小菜园里的蔬菜,传递浓浓亲情。

“大兄弟,这两把香菜你拿回去撒羊肉汤喝吧。”一位大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定神一看,原来是熟悉的张大姐,她把香菜塞进我的车上,我正要付钱,张大姐骑着电瓶车已经远去,鲜嫩的香菜气息在我的心中久久弥漫。（作者 王绪谦  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