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敏

还是初夏的时候,好友君就邀我们到他的小园地看看。诸多原因未能成行,直到前两天小聚他又提醒近期一定要去看看了。

周日清晨,习惯睡懒觉的我还没起床,就听见手机响了。“今天上午可有空,过来转一圈顺带挖红薯?”君来电。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去亲近田野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锻炼一下身体。

洗漱吃完早饭,驱车前往。来到约定的地点,君早已准备好工具在等候了。我们扛着锄头,拎着塑料桶跟在他身后。雾气还未散尽的乡间小路上少有人影,远处的楼宇和树林若隐若现。冬日的田野里,一度疯长的杂草次第放缓了蔓延的节奏,直到纷纷披上枯黄的外衣。踩着落叶覆盖的小径,脚下干枯松脆的树叶伴着有序的脚步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脚下的草丛被来往的路人踩出了一条通往菜园的小路。小路两旁芦荻丛生,一簇簇纤细瘦弱的身体顶一头白绒绒的荻花随风摇曳。

来到小园地,放眼望去一片丰饶的景象。园里浮起的是一种散漫于空气中的果实与泥土混合的馨香,以及跳跃在眉宇间的喜悦。几个人挽起裤脚走进小园地,这块地是君在空闲时间开垦的,面积大约有几十个平方米,四周是天然的枯枝围挡着,南面没有枯枝遮挡的地方就是方便进到园地的入口。地里除了种植红薯外,地中心还有拱出土壤半截的青萝卜和白萝卜。一畦芫荽与几丛小葱比邻而居,一棵茴香扎根在青菜堆里格外水灵。西边一株南瓜蔓钻出枯枝,茎蔓上吊着三个花皮南瓜。

红薯秧子长势旺盛,碧绿的叶子均匀铺在土地上,用手拨开茂密的叶子,就能看到暗红色的藤蔓。君熟练地用抓钩把红薯秧子都拢到一起,用镰刀割断藤蔓并清理到旁边,对我们说:“开始挖吧!”

“从哪里开始挖?”对于从未摸过农具的我来说,手里拿着锄头笨拙地比试了几下,不知如何下手。

“当然是从藤蔓根部挖啦。”爱人边说边指着地面上残留的藤蔓。我高举起锄头,对着隆起的土包就是一锄头下去,还好泥土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挺好挖。在锄头扳起的瞬间,除了泥土啥也没有。

“离根部近点,再挖深点。”爱人在旁边指挥。我又使劲刨一锄头,这次手里的锄头明显有感觉了,好像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掀起锄头,只见锄头上呈现出一块橙红色的红薯横截面,横截面上还冒出乳白黏稠的汁液。“糟了,这么好的一个红薯被我拦腰斩断了。”我有点惋惜,把锄头往脚下一扔,“还是你来挖吧。”

“挖红薯不光是体力活,还需要技巧,具体挖多深和力度都要适中,不然就会把红薯挖断了。”爱人拿起脚边的抓钩对着暗红色的根部,找准合适的角度切入土壤,沿着红薯的轮廓进行挖掘,挖得很小心谨慎,一点一点直到整棵红薯完全暴露出来,再用力一掀。一棵红薯藤下面都结好几个红薯,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红薯带着泥土的气息呈现在眼前。偶尔也能挖出几个红皮饱肚的特大号的红薯,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挖得更带劲了。

我们边聊边挖,一个个红薯破土而出,躺在新翻的松土上。我跟在后面不停地捡拾红薯,把它们集中堆在一起。几个人虽累得气喘吁吁,可心里是满满的喜悦。“没想到这么一小块地,竟挖出这么多红薯。”我惊喜道。

“你以为呢?自从将红薯秧插进土里,每周要来除草施肥,在一天天的期待中渴望见到成熟的果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当辛勤的汗水像种子一样播撒大地,得到的回报一定是喜出望外。”爱人把红薯装进袋子。

“陷于工作,我们忙得焦头烂额；蜗居小家,我们活得瞻前顾后；唯有一方小园地为我们松绑,还我们自在,引我们回归……”君收拾好工具,他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土地深厚而又敬畏的情感。

到家后,我把这些还沾着泥土的红薯清洗干净,摆放在阳台上晾晒。“这几个手指头粗的小红薯适合蒸着吃,那几个溜光水滑的用空气炸锅烤红薯再好不过了,旁边那几个有外伤的只能做芝士红薯饼了……”我计划着如何烹饪这些红薯。经过几个太阳的照晒后,红薯表面的水分彻底蒸发。我挑了两个放在空气炸锅里定时烤熟,拉开抽屉焦香扑鼻,取出红薯撕开流着糖浆的外皮,咬着入口即化的黄瓤,薯香加上瓤儿的软糯顺着喉咙滑下去,从口腔到肠胃瞬间被香甜润泽。

窗外寒意阵阵,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吃着烤红薯甜心又暖胃,简直不要太惬意!的确,真正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是超越回报的劳动。（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