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准绳，右规矩①

《史记》

禹乃遂与益、后稷奉帝命，命诸侯百姓②兴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定③高山大川。禹伤④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⑤，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薄⑥衣食，致⑦孝于鬼神。卑⑧宫室，致费于沟淢⑨。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⑩，山行乘檋⑪。左准绳⑫，右规矩⑬，载四时⑭，以开九州⑮，通九道⑯，陂九泽⑰，度九山⑱。令益予众庶⑲稻，可种卑湿⑳；命后稷予众庶难得之食；食少，调有余相给，以均㉑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贡㉒，及山川之便利㉓。

［注释］

①摘自《史记·夏本纪》。

②百姓：百官。

③定：指测定。

④伤：悲伤。

⑤劳身：劳累自己，即不怕劳累的意思。焦思：苦苦思索。焦，着急，焦躁。

⑥薄：少，使少，即节俭的意思。

⑦致：送达，表达。

⑧卑：使低矮，这里有简陋之意。

⑨沟淢（yù):田间沟渠。古代渠道深广四尺叫沟，深广八尺叫淢。这里泛指河道。

⑩橇：古代在泥路上行走的一种交通工具。《集解》引孟康曰：“橇形如箕，擿（ti)行泥上。”

⑪樺（jú):古代一种登山鞋，把长半寸的铁钉安在鞋底上，以防止上山时滑倒。

⑫准：取平的工具；绳：取直的工具。

⑬规：划圆的工具；矩；划方的工具。这里“规矩”指测量高低远近的工具。

⑭四时：指测四时定方向的仪器。

⑮开九州：开发九州的土地。九州，即冀、兖、青、徐、豫、荆、扬、雍、梁。

⑯通九道：疏通九条河道。又《正义》以为“九道”为九州的道路。

⑰陂（bēi):水边，水岸，这里是筑堤岸的意思；九泽：指九个湖泊。

⑱度九山：指测量勘测九座大山。

⑲众庶：庶民，平民。

⑳卑湿：低湿之地。

㉑均：使均衡。

㉒相：察看，考察。宜所有以贡：意思是应根据各地所具有的物产来向天子进贡。

㉓便利：指交通是否方便。

［译文］

大禹于是和益、后稷按照舜的命令，命令诸侯百官征聚人徒来治理九州的土地，登山树立标志，测定高山大川的状貌。禹为父亲鲧因治水无功而受罚感到难过，就不顾劳累，苦苦的思索，在外面生活了十三年，几次从家门前路过都没敢进去。自己节衣缩食，尽力孝敬鬼神。居室简陋，把资财用于治理河川。在陆上行走就坐马车，在水路行走就乘船，在泥泞的地方行走就乘泥橇，在山路上路上行走就穿上带铁齿的鞋。他左手拿着准和绳，右手拿着规和矩，还装载着测四时定方向的仪器，开发九州土地，疏导九条河道，修治九个大湖，测量九座大山。命令益给百姓稻种，能在湿地里种植；又让后稷赈济吃粮艰难的民众，粮食匮乏时，就让一些地区把余粮调济给缺粮地区，以便使各诸侯国都能有粮食吃。禹于是又考察各地的物产情况来向天子交纳的贡赋，以及弄清诸侯朝贡时交通是否方便的情况。

夏之兴也以涂山①

《史记》

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②之君，非独内德茂③也，盖亦有外戚④之助焉。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以末喜⑤。

［注释］

①摘自《史记·外戚世家》。

②继体守文：继承政体，遵循成法。

③内德茂：自己的修养、德行优秀。

④外戚：指皇帝之母及后妃的亲族。

⑤桀：夏代最后一位国君，为古代暴君的典型。放：放逐。末喜：人名，夏桀妃，有施氏之女。有施氏原为喜姓。

［译文］

自古以来受命帝王和继承政体遵循礼法的君主，不仅自己的修养德行优秀，而且还有外戚相助。夏兴起是因为涂山氏，而夏桀被放逐是因为末喜。

声为律，身为度①

《史记》

禹为人敏给克勤②;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③;声为律，身为度④,称以出；亹亹穆穆⑤,为纲为纪。

［注释］

①摘自《史记·夏本纪》。

②禹为人敏给克勤：指大禹为人敏捷勤俭。

③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指大禹的言行符合道德规范，仁爱可亲，说话诚实。

④声为律：言语可以作为（别人学习的）准则；身为度：行可以作为（别人效法的）法度”。

⑤亹亹（wěi wěi):勤勉不倦貌；穆穆：端庄恭敬，仪容或言语和美。

［译文］

大禹为人敏捷勤俭；他的言行符合道德规范，仁爱可亲，说话诚实；他的声音高下快慢，合于律吕；自身的进退屈伸，合于法度；一举一动，皆能合于事理，勤勤恳恳，可以作为纲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