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
一支粉笔,两袖清风,三尺讲台。教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人类文明的传承者,用学识与汗水传道授业解惑,用青春和奉献托举学子梦想。时光如白驹过隙,数十载匆匆溜走,当我们从幼童变成青年、中年,甚至老年,每一个成长的脚印中,都渗着老师们的汗水,沁着老师们的付出。
立德树人奋进担当,教育脱贫托举希望。第三十六个教师节来了,“党报会客厅”为您讲述我市两位优秀教师的故事,以谢师恩,以飨读者。
蚌埠新闻网记者 郝玉琳/文 刘晨/图
“也曾去打工,但我想孩子们”
记者:顾老师您好!您的教龄快30年了,听说是从民办教师开始的?给我们说说您初为人师的那段时间吧。
顾艳:好的。我1991年8月从五河县城郊幼师毕业,以民办教师的身份被分配到偏远的农村学校武桥镇龙岗小学任教。那时候学校条件真的叫极其简陋,教室就是几间瓦房,别的不说,教室的门破的,常年都是一个大洞一个大洞的,年久失修,后来就只剩一个大框,关与不关都没什么区别了,冬天冷得,屋里屋外一样。纸和笔有时也不够用,我就带着学生拿砖块、石子在地上练字。没有教辅资料,特别是学生考试没有试卷,我就自己动手,刻写油印的那种练习题、试卷,学生们做完那样的卷子,手和胳膊全是乌黑的,经常抹得脸上一道道的黑印儿。我教数学,有时需要一些教具,特别是上几何课,但是那时候实在没有教具,我就用废弃的笔、旧牙刷、废电池、塑料瓶自己做。比如要讲三角形、长方形、平行四边形等图形,我就用小树棍搭给学生看,要讲立方体,就去挖一些泥巴自己捏,教学生捏。后来条件好一些了,用的圆珠笔比较多了,我就用圆珠笔的笔芯自己做——笔芯用完后,两端的塑料管用细绳穿进去,然后拴起来,这样的图形不但便于学生理解,而且还能够活动和变化,这就是我们的教具。至今我还留了几个,有时候给学生讲解还用得着。
记者:这样艰苦的条件您也坚持下来了,而且收获了家庭。
顾艳:对。我爱人也是乡村教师,就是当时在龙岗小学任教的时候认识的,也算是因为这份职业结下的缘分吧。我们组成家庭以后,就继续一起在乡村教学,之后几年又有了女儿。
记者:有了孩子之后家庭开销就要增加了,您当时收入怎么样?1999年的时候您还因为政策调整离岗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变动对家庭和孩子有什么影响?
顾艳: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当民办教师的时候,我们的工资是乡里给发的,一个月是22块钱,“生产大队”再给些“提留”,就是再给22块钱,总共44块钱一个月。要说清贫,那是真清贫。1999年的时候,因为民办教师政策的调整,我就离岗了,说难听点就是不叫咱干了。困难哪,没办法,我就出去打工,去了常熟的一家服装厂,包吃包住,记得第一个月领到了500块钱工资,我心里想,好家伙,这可比家里好太多了!可是在那儿时间越长,我越是觉得干不下去,越觉得那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越来越想家里,想自己家的孩子,也想学校里的孩子们。
我想回来,正好学校那时也需要我回来。我们这地方属于老区,离县城较远,道路不便,一些教师根本不愿意到这里来教书,学校严重缺少教师,所以离岗两三个月之后,我又被学校返聘为代课教师继续任教。
2006年7月,新的机会来了,通过教师招考,我顺利入编了,之后在朱顶镇珩庄小学、龙岗小学又教10年左右,2016年8月,调到了现在这个更偏远些的武桥镇弥陀寺小学。
记者:这些年条件改善了很多吧,待遇是不是也能够让您满意了呢?
顾艳:可不是嘛,现在的条件,二三十年前真是根本不敢想,你看我们现在两个教学楼连成一体,班里的硬件设施跟城里学校没多大区别。别看偏远,咱每个班级也都用上班班通了,这还刚刚发了十几台平板电脑,我估摸着是给毕业班的孩子用的吧,方便他们看课件,跟老师互动。我个人现在基本工资3400多元,再加上农村教师补贴,公积金什么的,5000元左右是有的,现在的待遇我非常满意,我们不再清贫了。
最大的难点是手机
记者:条件改善了,那您觉得现在的教学中,难点在哪里呢?
顾艳:农村的现实是,大部分儿童是留守儿童。我们学校接近500名学生,父母双方都在本地的非常少,有一方在本地的应该也只有200人左右,其他的大部分情况是父母都不在身边。要求学生父母都在家,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要生存,要挣钱。如果在家里指望几亩地的收入,夫妻俩供两个小孩上学,那是过不下去的。大人必须要外出打工,但是这样小孩教育肯定会被耽误,老人管孩子,基本是管不住的,最突出的就体现在小孩玩手机这件事上。所以只能靠我们教师多管一些,我现在就每周增加了1节午补课、5节晚补课,督促孩子们做作业、给他们讲解习题。
记者:那这种督促在疫情期间、必须上网课的时候会更难吧?
顾艳:难度太大了。网课是在手机上看,爷爷奶奶只看到小孩在摆弄手机,根本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在上课学习,很多孩子就偷偷玩游戏。我布置题目,让孩子做好发来检查,很多孩子都是从网上搜答案贴上,自己根本不做。比如我们班的一个J同学,她和哥哥两个人都在我们学校,她是我班学生。我布置作业,她好几天都没交,我就打电话问她的奶奶。奶奶说,“实在是管不了,每天早晨拿着棍子楼上楼下地打一圈,两个娃都没有一个愿意写作业的。”没有办法,我和语文老师就冒着疫情风险骑电动车去她家,骑了好久,到达时是下午三四点钟,一楼的桌子前空荡荡的,我们爬上二楼,发现小丫头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呢。我们耐心劝导了半天,她答应会认真做作业,结果只做了一天,又不做了。我们就又跑去她家里一趟,再反复劝她,这次坚持得比较久,认真地做了一周的作业,又不再做了。这孩子其实智商很高,但就是自觉性太差,总要大人盯着才能认真学习,而家庭教育又很缺乏。
那时候这种情况很普遍,疫情可控返校的时候,我们做了一次摸底测试,班级学生考得极差。满分100分的试卷,全班38人能考到60分及格线的只有十几个。我干生气也没用不是?这时候不就是得讲师德、讲责任心吗?我就利用中午和傍晚的休息时间,从教材的第一页开始,全部重新教了一遍,后来的考试中,学生们的成绩还比较好,在全武桥镇排名也不错。
所以现在农村学生玩手机太影响学习,像我们学校的学生,5点20分晚补结束放学,十分钟走到家,基本都是先跑出去玩一圈,再回家吃点零食、吃饭,饭后做完作业就八点多了,如果父母有一方在家,孩子就洗漱准备睡觉,如果是爷爷奶奶带的孩子,往往还要玩手机。我要求学生手机只能周末玩一个小时,平时不许玩。目前看效果还行,至少白天上课时没有打盹的。不过我也知道靠老人监督要保持这个效果很难,准备不定期地去家访,继续督促。
记者:除了督促班里的孩子,您还给残疾孩子上门送教,能说说这件事吗?
顾艳:对这个孩子,我们能做的太少了。这个Z同学有先天性的肢体残疾,十几岁了不能站立,甚至不能坐,只能24小时躺在床上,而且语言能力也基本没有,这肯定没法和正常学生一起入校学习。我听说后就觉得应该上门看看,能教点什么教点什么,哪怕给孩子讲讲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算是落实“两不愁三保障”扶贫政策里的“义务教育保障”吧。我就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到她家去上课、给她唱歌,教她与人交流的常识、表达自己意思的基本手语、陪她做游戏等,孩子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好转。今年她的家人带她去外地了,我们还保持着联系,希望她的病情能有好转。
记者手记
采访顾老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是这位“全国模范教师”有多大架子,而是因为她太忙了。那日晚上7点记者拨通她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她沙哑的声音,“我在学校改作业呢。采访?能不能不要来采访我呀?我早晨7点就到校,中午要给学生午补,下午5点多晚补结束,接着要改作业,抽不出时间哪。”
一番协商后,第二天我们驱车2.5小时从市区赶到她所在的五河县武桥镇弥陀寺小学,趁着她中午吃饭的半个多小时,与她进行了一场“争分夺秒”的交谈。看到她桌上的排课表我们才发现,这位乡村数学老师一周要上28节课,再加上备课、家访、批改作业等,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顾老师用对自己严格到有些严苛的要求,为学生们树立了严于律己的模范。她先后被县委、县政府评为“县优秀教师”、“县优秀班主任”,被市教育局评为“市优秀班主任”,2019年又获评“全国模范教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