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

电视剧《繁花》的热播,使“宝总泡饭”成了人们的热门话题,大家都在追根溯源地谈论本地特色泡饭,也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吃泡饭的情形。

泡饭并非上海一地独有,而是江南一带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平凡饮食。蚌埠地处南北分界,饮食上也是米面参半,南北兼容。早餐大多是包子、油条,中餐则固定是米饭,晚餐便是各有喜好,米饭、面条、馒头各取所需。记忆中,家里吃泡饭大多是在夏天的晚饭时间。炎热的天气,让人食欲大减,热粥、面条下肚,一定会大汗淋漓,而干嚼馒头,又难以下咽,这时泡饭登场。中午吃剩的,或是特意留下来的米饭,倒入开水,焖一会儿,将水滗出,再用开水第二次冲泡,这样既避免了吃冷饭的不适,又清新爽口,配上从酱菜店买回的萝卜头,或大头菜,或是自家腌制的咸菜,不消多长时间,一碗泡饭就会风卷残云般地被消灭,若是餐桌上有油煎的咸鱼,或冒油的咸鸡蛋,细嚼慢咽,那就是夏日里的享受了。

那时经济不发达,街面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早点铺和饮食摊点,普通人家的早餐大多是将前一天剩下的稀饭、馒头加热一下,或是简简单单的一碗菜泡饭。那时,我与哥哥早晨起床跟着外婆学做早饭。因为时间紧,方便快捷的菜泡饭便成了首选。打开炉门后,在外婆的指导下,将前一天剩下的米饭、菜汤一起倒入锅中,略加一点水和盐,大火煮开,一人一碗,暖胃贴心,吃了以后背着书包去上学。

电视剧《繁花》中的宝总最爱泡饭,他说:“在黄河路上吃得再好,回到屋里去,还是要弄一碗热泡饭,弄两个萝卜干；这两样东西吃下去,这一天才叫完美。”宝总吃的那碗搭配黄泥螺、红腐乳、虾籽鲞鱼、肉松、酱瓜、油条蘸腐乳汁六样小菜的上海泡饭,属上层豪华版“泡饭”。早年,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中写道,他去上海朋友家投宿,早餐吃泡饭,四只小碟子装油条、皮蛋、腐乳、油氽花生米,“一根油条剪成十几段,一只皮蛋在酱油碟子里滚来滚去,谁也不好意思去夹开它”,有人说这道尽了那个时候上海平民百姓生活的拮据,在我看来这样的泡饭也是相当不错了。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在不断地改变,早点铺和饮食摊点遍布城市的拐拐角角,日常早点的内容也变得丰富起来,渐渐地,泡饭出现在早晚餐餐桌上的机会少了许多,但是,泡饭并没有远离餐桌,它在形式和内容上都起了变化。它从家庭的餐桌上走进了饭店酒楼,那些装帧精美的菜谱中赫然写着菜泡饭。此时它已再不是由剩菜剩饭做成,而是鸡汤泡饭,鱼汤泡饭,海鲜泡饭。就餐的人们,酒过三巡,主食便是一份菜泡饭,既是果腹的需要,也为当下的饭局画上句号,不然称不上“酒足饭饱”。

时至今日,我们家还是经常吃泡饭的,一则泡饭方便省时,二来现在自己做的泡饭也增加了内容,不再是过去的清汤寡水,而多是炖的鸡汤、鱼汤、大骨头汤,只是剩米饭没有改变。从砂锅里舀出几勺汤,再加入一些鸡丝,或拆骨肉,洗几棵青菜放入,烧开以后,打入鸡蛋液,翠绿的青菜,嫩黄的蛋花,覆盖在雪白的米饭之上,每一粒米都吸饱了汤汁的鲜香,那滋味美的不要不要的。

现如今,物质条件越来越丰富,人们的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一碗泡饭,无论是清淡的开水泡饭,还是醇厚鲜香的菜泡饭,都能从中感受到人们简约、快捷和清爽的生活,也满含着对过去年代的深深回忆,更是折射出人们追求回归,追求平淡的生活理念。（编辑 徐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