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冉
守时,无论何时何地,这一习惯好像与我与生俱来。对我比较熟悉的人都会知道我,时间观念很强,坐车会早早等车,开会会提前在会场等待。家里人只要与我一起坐车,被我催促得不耐烦。“跟你坐车真累,老是催!催!催!”
打开记忆的阀门。时间追溯到很多年前。那年中考,预选考试中我以0.5分之差,被学校刷了下来。自卑,失望,挫败的我一下子消沉下来。家里人托远房在县城师范学校教书的二姑看看能不能参加最终的中考。二姑也没有明确回复我们,只是说,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忘记学习复习功课,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左等没有消息,右等也没有消息。最后,我毅然决然离开家乡,来到省城跟大叔在一处工地上做小工,在一个酒店宾馆的停车场修建工地上做苦力。白天在烈日下,年少的我干着超出自身体力的粗活,搅拌水泥石子,砸地,搬砖,抬砖,晚上躺在嘈杂的工棚里,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书学习,况且,能否考试还是一个未知数。
记得那是个炎热夏季的一个夜晚。半夜时分,进入梦乡的我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原来五叔连夜从老家做炭皮(长丰方言,拉煤的货运火车)赶来合肥,通知我第二天回县城参加中考。有一个考生因为身体突发疾病,空了一个考试名额出来,让我占了便宜。那时候交通通讯工具不发达,苦了五叔一夜未眠。慌乱中我与五叔又连夜扒上一辆炭皮返回水家湖。火车超级慢,走走停停,第二天早上,当我与五叔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早早在火车站等我们的二姑骑着自行车带着我疯狂地往二中考点飞奔。我坐在二姑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二姑艰难地骑着自行车,身上的汗水直流,衣服都湿透了。当我们紧赶慢赶来到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整整半个小时。按照规定我没有资格再进考场。在二姑与负责监考的领导苦苦哀求下,破格让我参加了那场难忘的中考。坐在我的考位上,这时我发现,浑身都湿漉漉的,握笔的手不停地颤抖。一个多月没有看书写字的我,大脑一片空白。手掌中的汗渍也沾湿了那份来之不易的试卷。第一场考试过后,我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接下来的几场考试,我努力做好自己会做的每一道题,最终,我以十几分之差与县重点中学长丰一中,失之交臂,考了一个普通中学。因为家境的原因,两个妹妹也要上学,我放弃了继续上学读书的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这段往事,好像才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场景。时间的烙印刻在我的灵魂深处。遵时守信的观念成为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守时的背后,有我深深的恐惧,艰辛与不堪。潜意识里,我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赶一场考试,很多事情一旦失去机会,人生就会留下缺憾。(编辑 徐怀明)